一隻竹笛勾起了柳煙絮對江南的思念,往昔那些快樂的日子令她無限懷念。於是她就決定自己親手做一支竹笛。小藝在得知那似瑤池仙樂的曲子是她所奏,羨慕得不得了,自告奮勇找來竹子和篾刀,並從頭到尾守在一旁,看她如何製作。
竹笛的製作很簡單,隻要打通竹節,挖上兩個洞即可。但是孔的位置卻決定了音質的好壞。吹去竹屑,試了試,覺得音還不太準,於是想把孔挖大一點。不料力用得斜了,把手指劃破一道細口,血立即湧了出來。“二夫人!”小藝嚇了一跳,慌亂地道:“我去拿藥。”一轉身卻險些撞在一個人身上。她抬頭一看,才發現蘇亞然不知何時站在她們身後。
蘇亞然一眼瞟見柳煙絮還在流血的手,忙趕過來,從懷裏取出金創藥,敷在傷口上,頭也不抬地吩咐小藝:“繃帶。”小藝這才忙不迭地去找幹淨的布。
“沒事的,小傷而已。”柳煙絮不好意思地道,卻被藥浸得傷口疼痛,忍不住吸著氣。蘇亞然不置可否,隻是低頭看著她白晰細嫩的手。這手似乎吹彈可破,修長纖細的十指尖如筍。雖然細小,卻是靈巧無比。上次看她的手時,凍得紅腫又布滿針眼,並沒覺得怎樣。但這次再看時卻象白玉雕成的晶瑩無瑕。手指上的血脈都清晰可見,幾乎可以看得見裏麵湧動的血。她的手既不幹躁,也沒有汗濕,隻是略稍冰冷了些。他輕攏著她的手,久久不肯放開。
柳煙絮隻覺得他的舉動太過曖昧,想要抽回手,卻又拔不出來,心裏更是欣喜與羞怯參半,她不由得想起一句話:“執手之手,與子偕老。”頓時臉頰燥熱無比。
小藝匆匆跑進來,才打斷二人的默視。蘇亞然親自為柳煙絮包好手指,才撿起地上的竹笛,問:“你做的?”柳煙絮還無法平複狂跳的心,隻是點點頭。“你是秀州人氏?”蘇亞然若有所思地問。“祖籍秀州。”柳煙絮總算能開口了。蘇亞然半晌無語。原本還在等他下文的柳煙絮見他不再吭聲,驚詫地抬頭看他,卻見他臉色凝重,不知想什麼入神,居然對她視而不見。
柳煙絮趁此機會深深地凝視著他。她跟他見麵的時間不是很多,而多半時間他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淩厲的目光讓想要接近他的人望而卻步。所以她更沒有機會仔細地看他。現在他的目光幽深,不知在看什麼,所以不會給人壓力,她才敢如此大膽地看他。由於他們靠得太近,她幾乎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毛發。他的臉略帶黯黃,皮膚粗糙,不似江南男子的白晰,卻飽含陽剛之氣。眉毛深且密,鼻梁高挺,可以看得出他是個果斷剛毅的人。鼻子下麵和下巴上有青幽幽光,那是被剃去的胡茬,以證明他已不再年輕。但是她從來都不喜歡乳臭未幹的男子,看上去輕浮、不穩重,就象蘇筱節。但是蘇筱節也有認真的時候,他一認真起來,也頗有乃兄的風範。
“在想什麼?”蘇亞然的聲音打斷她的沉思。柳煙絮一下意味到方才心中轉的念頭,頓時羞得無地自容,低下頭掩飾窘態,道:“沒……沒想什麼。”她的臉卻不象沒想什麼的樣子。蘇亞然很想逼問下去,但他也明白再問下去,隻會陡增兩人的尷尬,於是便不再追問,另起話題:“你們秀州有一位才女,叫沈溪冰,你認識嗎?也許……”他又不太確定地道:“你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