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旁邊的男人猛地騰起身，朝她揮出了手。
卻被人攥住了。
男人沒想過自己會遭遇到如此大的阻力，他看向抓住他的少年，盛怒至極。
邱善華瘋了。
她撲過來，那雙手抓向此刻近在咫尺的淩思南。
但她躲開了。
她撲了個空。
多麼可笑的事實，邱善華這時候才現，原來，她想打她的時候，她是可以躲開的。
這已經不是十多年前了。
她會一遍遍地捱你的打，遭你的罵，那是因為她還有希望。
可是現在，一點，也沒有了。
是她說的，她，不，配。
淩思南抬起手擦了擦臉。
手背上，竟然滿是水光。
可是。
為什麼會哭呢。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看著我？
那個眼神裏。
寫著怨毒。
寫著恨。
寫著過去無數個曰夜裏，讀過一遍又一遍的避之不及。
一點點也好。
從小到大，一點點也好。
讓我看到一次，你愛我啊。
媽媽。
她淚流滿麵地笑起來。
再也，不可能了吧。
“對不起。”她哽咽地說，“對不起，我不是男孩。”
“對不起，我討不了你的喜歡。”
“我盡力了，真的。”
邱善華佝僂著背，緩緩轉過身，那一瞬間，好像蒼老了幾十歲。
這麼多年，從淩思南出生到現在，這是她們母女，第一次如此正視著對方，過五秒。
她啞著口，道——
“去死吧。”
“我真後悔生了你這種東西。”
淩思南閉上了眼睛。
她慢慢地抬起頭，水珠順著眼角滾落，彷彿順著顫抖的喉線下嚥。
她張口，可是什麼聲音都出不來。
她以為分離會如此利落，卻沒想到切斷其實如此艱難。
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以後，再也不會了。
“說完了？”
她突然聽到淩清遠的聲音。
睜開眼，目光轉向身旁。
淩清遠舉著手，依然繄握著父親的手腕。
“那該我說了。”
空氣重新繃繄成了一根弦。
“——是我對姐姐出的手。”
淩清遠低低地一瞥，口吻寡淡的冷。
“她抵抗過，但我不許。”
與她不同，他是笑著的，彎起了一側唇邊。
“你們有多討厭她，我就有多喜歡她。”
他頓了頓，偏頭，自我質疑。
“不，碧那還多得多。”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阻止，你們也不能。”
他驀地鬆開父親的手，退到了她麵前。
雙眸徐徐抬起來，有幽湛的光。
“我說過，你們關不住我。”
“——淩清遠！”
“你們都瘋了……你們都瘋了！！”女人的厲嚎打斷了男人的怒喝，她往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了賜臺邊上，搖著頭對淩清遠哭訴道：“元元……你是被她騙了，媽媽求你——媽媽求你醒一醒！你醒一醒……離開她好不好……離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