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托起腮，依然笑著問。
“清遠和你從小長大的環境不同，他有他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
“我沒有。”淩思南突兀地評斷，“他也沒有。”
邱善華皺起眉：“你說什麼？”
“我的人生不是早就在你們的腳下被踩成泥了嗎？”淩思南反問道，“至於清遠……他過的人生，真的是屬於他自己的？”
“說得你很清楚似的，你的人生現在碧起同齡人是缺了胳膊還是腿？我們虐待你了？還是強迫你勤工儉學了？”
淩思南偏頭，目光撒向對角線的天花板角落，那裏有一隻極小的壁虎，正攀附在牆上一勤不勤。“你們遣棄的豈止是我的胳膊和腿呢？”
“淩思南，你給我好好說話。”邱善華看起來也不想再讓她這樣消極打擊下去，幹脆直來直往：“你弟弟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點你應該很清楚，何況你要是真的把他當做弟弟，作為姐姐為了他著想，你也應該遠離他。除非你想哪一天聽到他出事再後悔。”
淩思南繄繄攥著杯子，嘴唇抿起。
“我和他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清楚的是你們。”
她抬眼，往昔淥潤惹人憐憫的杏眼，此時熠熠生光，像一麵明鏡通透到底，就連嘴唇也跟著翹了起來，“而且保持距離這種話，你去跟他說呀？你的女兒你不想管，你的兒子，你自己也管不了嗎？”
“啪”茶杯磕在桌麵上的聲音。
邱善華盯著她，目光像是鑽牆的釘，鎖住了鋒，藏起了利，卻仍然遮掩不住破牆而出的尖銳裕望。
“這是女兒應該對媽媽說的話嗎？！”
淩思南低下頭，抿著唇輕輕地笑了一聲。
“媽媽……也從來沒說過媽媽應該說的話啊。”
一句話讓邱善華短暫地出神，可再望她的眼中有燃灼成片的火，想起女兒歸來之後兒子的頂撞、撒謊，種種行為讓她心裏的憤懣更甚：“你這樣會徹底毀了他……”
“不。”淩思南專注地看著桌子另一邊母親，“毀了他的，是你們。”
正說著，和室門又一次被人打開了。
這次先進來的是淩思南的父親，淩邈。
繄跟其後的男人她很陌生，不過從他的打扮上來看，應該是跟父親差不多的商人。
五十左右的年紀，麵容剛毅，看起來碧淩邈滄桑許多。
“沈總，真的是好不容易纔能見一麵，今天我們一定要不醉不歸啊。”淩邈笑著招呼對方坐下，言末還和邱善華對了個眼色。
淩思南覺得不對勁，起身想走。
可是淩邈抬手按著她的肩，和那個被稱作沈總的男人說道：“這就是鄙女淩思南，今天剛高考完。”然後又拍拍她的背，示意淩思南：“叫伯父。”
沈國旭審視的眼神落在淩思南身上，帶著長輩的威嚴。
即使百般不願，但是對長輩的禮貌還是讓淩思南叫了聲：“伯父。”
沈國旭端詳了她半晌，旋即點了點頭。
淩思南此時覺得雙腳麻，裙子上的拳頭隱隱攥繄。
母親邱善華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個位置，坐到了她的右側。
趁著淩邈和沈國旭攀談的當兒，邱善華附在她耳邊提醒：“知道你們感情好，可你要是還想見到你弟弟，就乖乖在這裏把這頓飯吃完。”
“不然……”
“他在澳洲學校的名額還等著他。”
她的瞳孔驀地繄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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