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在她身上的少年呼吸聲極重,好似在極力壓抑什麽,他將車內唯一的光亮遮蓋嚴實,看不清他的臉,隱約隻能看見那雙陰森駭人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
夏晚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夜裏三點的街邊,四下無人,大雨天,車廂內,孤男寡女,這一長串詞組彙聚,妥妥的雨夜凶殺現場。
她有些絕望,也無比惆悵。
早知道她今晚會長眠於此,她就該提早將那群陰魂不散的高利貸一把火燒幹淨,再燒了夏振海那坨垃圾的豪宅,順便將養他金絲雀以及不要臉的孽種一同消滅。
至少在死前,她能確保媽媽今後有安穩日子過。
夏晚瞄了眼暗無天日的窗外,風雨交加,雷電劈天,這黑燈瞎火的深夜,怕是叫破喉嚨都沒人聽見。
愣神間,口罩突然被人扯開,她驚慌的扭頭躲,卻被他用力掐住下巴,強迫同他對視。
夏晚頭皮猛然炸裂。
她還是在校生,這所破會所離學校近,學校裏又多是混吃等死的富家公子,保不齊被人認出,那她還不分分鍾被學校開除?
寂寥的街邊,一輛大型貨車飛馳而過,明亮的車燈滲進車窗內,暗淡幽光輕飄飄的點燃她似水般澄亮的眼睛。
薑寧昱視線恍惚,有幾秒的失神。
正麵看清她臉,即使光線黯淡,這隻兔子也的確是個明媚招搖的美人胚子。
這樣看,不完全像她。
兔子的五官更為精致嬌媚。
可靜止狀態下,那怯弱無力的眼神同他記憶中的畫麵一模一樣。
他唇邊燃起笑意,看她瞪著眼躲無可躲的鬱悶樣,莫名來了折騰人的興致。
“小兔兔,你害怕麽?”
少年喉音很沉,邪惡的像極殺人魔,冰涼的指腹輕輕滑過她唇,緩而柔的撫摸輕易加速她的心跳,她覺得胸前難纏的撞擊聲快要震碎自己的耳朵。
“我...唔嗯!...唔唔!”
她剛出聲,便被人下狠力捏住下巴,殘暴的擠弄,泛白的嘴唇窩成小小的可愛的圈型,看著略顯滑稽。
這人看似高挑纖瘦,壓上來卻跟千金頂似的。
她掙脫不開,隻眼巴巴的看他仰頭猛吸口煙,沒吐,低頭湊近她團成圈的嘴,隔著呼吸相聞的親密距離,慢悠悠將煙霧吐進破口裏...
煙直直嗆進喉嚨,她使命別開臉,咳的肺都要炸了。
“咳、咳咳、咳。”
她雙眼泛起水光,狼狽的抬眼,黑發少年咧唇笑的正歡。
夏晚隻覺體內燎原的怒火正在火速衝破某種無形的屏障,剛還癱軟失力的小女人不知哪來的力氣,兩隻兔爪死死纏住他的脖子,他措不及防,被她勾著身子下壓。
“嘶...”
肩頭被人狠咬一口,下了重力,尖利的牙齒深深陷入皮肉裏。
鑽心撕肺的那種疼。
夏晚也不戀戰,咬完便將他狠推到一邊,他整個人沒晃過神,失魂的跌回駕駛位。
她迅速直起身,一個兔掌軟綿綿的扇過去。
“去你丫的神經病!”
裝純裝乖一整晚,這會才是最真實的自己。
說完也不等他給回應,她光速整理口罩,晃著笨呆的玩偶服,轉身一頭紮進大雨傾盆的黑夜。
毛茸茸的白色人影被傾注的雨水逐漸吞沒,直到消失無影。
薑寧動了動被咬疼的肩膀,扯開衣服看了眼,清晰可見的牙印,還在往外滲血。
他側頭點煙時,扯唇笑了聲。
兔子急了。
是真會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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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學校50米的街邊,一輛黑色悍馬停靠在樹下,駕駛座的黑發少年穿著明亮的橙色衛衣。
他眯眼小歇,副駕駛上那隻蹦跳的小兔子奮力越過障礙,邁著小短腿撲到他掌心,他似感覺到它的存在,摸它毛絨絨的耳朵,溫柔的展露笑顏。
“——昱哥!”
副駕駛位忽地被人拉開,一個理幹淨平頭的男生笑眯眯的出場。
薑寧昱熟睡被吵醒,煩躁的想罵人,“吵什麽,老子不聾。”
唐潛被他凶習慣了,如無其事的坐上副駕駛,絮叨的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