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好,月光從倉房的小窗口溫柔地撒了進來,西側的角落裏田伯光慢慢的直起身子,臉龐漸漸顯現在月光裏,眼睛上仍然蒙著黑布,口中的一個布裹已不知了蹤影,嘴角揚著一絲得意的微笑。
“來,幫主,嗝,我老胡再敬您一杯,恭賀幫主您成為我們洪鯊幫的第三十。。。三十。。。”
“三十四,總路頭”
胡宗山已是喝的酩酊大醉,眼睛眯愣著晃晃悠悠地端著一碗酒走到了韓虎兒的身邊,旁邊的一個手下緊攙著他,看著韓虎兒滿臉的堆笑。
“對對對,恭賀幫主您成為我們洪鯊幫第三十四代幫主!”
胡宗山噴著酒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嗬嗬的望著韓虎兒又望了望坐在韓虎兒身邊的百花。
“好!”
韓虎兒站起身端起桌上的一碗酒一飲而盡。
“幫主好酒量!”
旁邊的手下趕忙拿起壇子又添了一碗。
胡宗山見韓虎兒一飲而盡,二話沒說立馬飲下了碗裏的酒。
“老胡,我鬥膽叫前輩一聲老胡”
“不敢,不敢,幫主叫屬下什麼便是什麼了,哪裏還敢以前輩自居”
胡宗山聽著韓虎兒叫自己前輩,心頭頓時覺得一暖,衝著酒氣先前的一點不快也煙消雲散了。
“我當前輩是自己的兄弟才叫得親近,希望前輩不要怪罪,我自知年少許多事有想不周到的地方,還望日後前輩能多多提點”
韓虎兒姿態甚為謙卑,幾句話話說得胡宗山不禁濕了眼眶,一個勁的灌酒。
“今日,我斷了你老胡的一條手臂,希望老胡你明白我的苦心,日後,我韓虎兒就是你的那條手臂,視如同生,血脈與共!”
“幫主~”
胡宗山不禁潸然淚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韓虎兒一個勁的磕頭。
“好啦,好啦,總路頭這個樣子叫我們幫主可怎麼辦啊,快,來幾個人扶總路頭下去休息”
百花見胡宗山似是磕個沒完,趕忙救場,招呼了幾個人將已是磕得暈暈乎乎的胡宗山支了下去。
“哎,想不到,老胡的耳根子這麼軟,你的幾句話就徹徹底底讓他甘心唯你指使了呀”
百花搖了搖頭,嘴角一絲不屑。
“百花姐,你怎麼知道胡宗山的這些軟肋?若不是一早有了準備,我才不知道要說什麼,剛才斷他手臂的時候,我真是嚇得腿都抖了呢”
百花瞥了一眼韓虎兒,有些無奈。
“所以,我才命人沒有掌燈啊,若是一早掌了燈,底下的那群人見你畏畏縮縮的樣子還不生吞活剝了你!”
“你一早就想好了?我原以為你不掌燈還教我說那些話是為了讓我裝裝樣子,故意嚇唬嚇唬他們呢”
韓虎兒終於明白為何百花滿臉自信的要他隻管上台了。
“你啊,還是個孩子心性!底下那群人,哪一個是你好惹的?他們的來龍去脈我不調查清楚,怎麼好放心讓你當他們的幫主?唉,我當真是放心不下你啊”
百花飲了一碗酒,心緒也平複了不少,這些天提心吊膽的日子總算過去了。
韓虎兒看著百花,想起那天重聚的情景,他已經走到了靈鷲寺的山門,就想著闖進去殺了黎人才,是百花去而複返拉住了他。
“百花姐。。。”
“嗯?”
百花又是飲下一碗酒,仰起頭迷迷瞪瞪的答著話,眼睛卻是極力的張大深深地望著韓虎兒,百花的心裏不知怎地竟泛起一絲酸澀,花娘的影子再一次從腦海裏浮現,她何嚐不了解花娘對她的照顧,自十五歲被賣到花滿樓,花娘便一直照顧她長大,花娘從沒逼過她做她不願意的事,她性子任性,花娘也都依樣依了,可她沒有一天不恨花娘,若是沒有這煙花之地,若是沒有在這笙歌豔舞裏汲汲營營的老板娘,她何苦自小便活得沒臉沒皮。。。
如今,千帆往事,萬般蹉跎,她,竟然也不知何為恨了。
韓虎兒望著百花酒醉迷離的模樣,兀自笑了笑,站起身離開了,百花卻是醉意更甚,枕著自己的胳膊睡著了。
韓虎兒回到了臥房,卻是不曾想儀馨何時已站在了他的房門前。
韓虎兒驚訝的瞪圓了眼睛,趕緊瞧了瞧四處有沒有人,拉著她進了房門。
“你不是走了嗎?”
“我。。。”
“姐姐呢?姐姐她沒事吧?”
韓虎兒見她麵露難色,心急了起來,莫非是姐姐出什麼事了。
儀馨趕忙仰起頭擺了擺手,“沒有,沒有,她已經回客棧了”。
“那你來這兒?”
儀馨不禁臉上一紅,略有些猶豫。
“我來是想問你,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田伯光的人?”
“田伯光?”
韓虎兒皺了皺眉,看著韓虎兒思索的模樣,儀馨知道希望不大了,輕聲歎了口氣。
瞧著儀馨一臉失望的模樣,韓虎兒有些不忍心,安慰道:“不過,你別擔心,他肯定會回來找你的”。
“可是,他就是為了找我,才離開客棧的啊”
“你是說,他為了找你可能會來水合宅院?”
“嗯”
儀馨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她問了念蘇,田伯光便是循著洪鯊幫的衣飾去找儀馨的,儀馨的心中難過極了,要不是自己走丟也不會惹出這麼多麻煩,田師兄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呢。
“啊,我想起來了,會不會是他?!”
韓虎兒猛然想起今天被綁到倉房裏的那個人,十有八九就是來尋儀馨的田伯光。
“虎兒哥哥你見過他?!”
儀馨欣喜的抬起了腦袋,拉起韓虎兒的手就往外走,“帶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