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唇形,知道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奚絕。

“哢”。

盛焦手腕上垂著的一串雷紋天衍珠無風而動,整齊劃一飛快旋轉,最後一百零八顆珠子悉數停留在同一個字上。

誅。

一道天雷遽然劈下。

轟隆——

奚將闌瞳孔劇縮,眼睜睜看著那雷朝著自己眉心落下。

隻是下一瞬,那能將人擊成齏粉的天雷卻像是一股春風,輕輕撫過他額前亂發。

墨發胡亂翻飛中,似乎有個蜻蜓點水的吻落在他眉心。

奚將闌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捂住右肩。

詭異至極的夢,短暫得好似隻是一瞬。

外麵已是清晨。

煞白的光從窗外映來,飄來濃烈的桂花香。

奚將闌耳畔死寂,手胡亂在枕頭上摸了兩下,卻摸到一隻冰涼的手。

一隻美貌豔鬼正趴在床邊,見他醒來嘻嘻一笑,慘白的手勾著那枚瓔珞扣耳飾,幽幽飄到門口。

奚將闌:“……”

在天衍學宮時,酆聿也愛操控厲鬼去叫其他人起床,每日清晨諸行齋都能聽到一串此起彼伏的慘叫和怒罵。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酆聿的惡趣味依然沒變。

奚將闌撐起身,抬頭看去。

果不其然,酆聿倚著門框,長腿蹬在半開的門上,懶洋洋道:“睡這麼久,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因他逆著光,奚將闌沒辨認出他的唇形,但他了解酆聿嘴裏從來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從善如流地道:“勉強還活著……你怎麼還在這兒?”

酆聿又說了句什麼。

奚將闌沒看清,隻好隨口敷衍道:“哦,把耳飾還給我,那可是我最值錢的東西。”

酆聿抬步走過來,嗤笑道:“幾顆廉價破珠子能值什麼錢,我買一堆給你打水漂玩。”

這下奚將闌終於看清他了說什麼,自然地接道:“隻要酆少爺不怕破費,我自然樂意之至。”

酆聿隨手將瓔珞扣耳飾拋回去:“外麵有人一直在敲門,吵死了。”

奚將闌無論做什麼都很警惕,他本以為酆聿拿他耳飾是發現“重生”之事有蹊蹺,在試探他的耳朵,但仔細想來這直腸子根本不懂何為拐彎抹角,沒有這種試探的腦子。

他放下心來,叼著發帶將長發隨意一束,大大方方將耳飾戴回耳上。

聲音驟然回籠,醫館外麵的確有人砰砰敲門。

“蘭哥哥!”

來敲門的是隔壁賣糕點的小姑娘,她大概是疾跑過來的,臉頰紅撲撲的。

奚將闌:“般般?出什麼事兒了?”

小姑娘秦般般高興道:“蘭哥哥之前不是想要那什麼……曇花嘛,城北的那家藥鋪老板說今日又進了一株,讓我來告訴你!”

奚將闌一愣。

昨日才剛說虞曇花,今日就撿到了漏網之魚?

“是城北的永寧藥鋪嗎?”

“嗯嗯,是的。”

奚將闌這才點頭:“多謝,我馬上就過去。”

這些年奚將闌續命的虞曇花,大多數都是在這個藥鋪尋到的。

秦般般傳完話,還將手中熱騰騰的糕點塞給他,正要跑走。

奚將闌突然道:“般般?”

秦般般一腳踩在雪水裏,“哎呀”一聲蹦起來,豔紅裙擺飛旋,好似盛開的花。

漂亮活潑的小姑娘站穩後回頭,好奇道:“什麼?”

奚將闌叮囑道:“這幾日許是有雪禍,你不要亂跑。”

秦般般燦笑起來:“你都叮囑多少遍啦,我記著呢。”

說罷,踩著雪歡快跑走了。

奚將闌退回醫館,盯著那幾塊桂花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