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自己的下巴擱在阿夏的頭發上,緩緩晃著她,“所以不要擔心,我們都是靠海吃飯的,你看上次我們去過海祭,海神會保佑每一艘從他這裏出發的船隻,保佑他們平安回到這裏。”
“更不用說,我還要回來跟你定親,那是我想了許久的事情。我又怎麼會舍得拋下阿夏,留在新羅不回來呢。”
盛潯的聲音裏滿懷憧憬,“等我從新羅回來後,我們兩個一起把隔壁的屋子裝滿好不好?我看過你畫的圖,有些東西我們可以出海去別的城鎮買,到時候等我們成親了,那屋子也裝好了。”
“你說好不好?”
阿夏縮在他的懷裏,悶悶地應聲,“但要你平安地從新羅回來,我才會答應你。”
“怎麼還是不高興,”盛潯渾身解數都快使上了,“要不我也哭一個給你看。”
“才不要,”阿夏抿著嘴,她從袖子裏摸索出一枚平安符,牽過盛潯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她說,“既然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新羅,就讓平安符帶我去吧。它在佛前聽了許久,它一定能保佑你平安從新羅回來的。”
阿夏半坐起身,將那枚她編了繩的平安符掛在盛潯的脖子上,她跪坐著道:“你可一定要回來。”
盛潯此時真的有點鼻頭發酸,他凝視著這枚平安符,他伸手緊緊握住阿夏,頭擱在她的肩窩上,他很鄭重地說:“會的。”
兩個人這樣抱了許久,外頭的天色一點點變黑,屋子裏的光也一點點被吞沒。
樓底下有人在喚開飯了,各色的聲音嘈雜。
而阿夏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她的聲音有點抖,“盛潯,你把頭低下來一點。”
盛潯不明所以,卻還是照做。阿夏的手指頭也顫,在黑夜裏摸索著觸到他的臉上,她的手很涼,讓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阿夏的動作卻沒停,她很慢很慢地移到他的臉上,而後一點點壓低,直到徹底貼合。
她很生疏,生疏到挨上,便不再動彈,倒是這眼睛一直在眨,睫毛掃在盛潯的臉上,讓他忍不住翻身為主。
阿夏被他這起身的動作嚇了一跳,忍不住想要驚呼,可外麵的廊道上傳來一道腳步聲,並伴隨著呼喊,“阿潯,阿潯,要吃飯了,你人呢?”
她心都快跳出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阿夏甚至不敢呼吸,盛潯卻欺而上,挨在她的唇邊輕笑,“別怕,他不知道我們兩個會在這裏。”
那道腳步聲與兩人隻有一門之隔,外頭那人還敲了敲門,“阿潯,阿潯你在嗎?”
可盛潯正忙著堵別人的嘴,哪裏有空應他。
“算了算了,去別處找找。”
不過後來即使腳步聲遠去,阿夏也全然不知。
以至於這之後,她都覺得沒臉見人,且發誓一定不會在盛潯麵前痛哭。
當然那個晚上兩個人也沒下去吃飯,直到後麵,趁著人少點,盛潯帶她從後門離開。
阿夏趴在盛潯的肩背上,他則慢慢背著她往前走,“今晚送你回去後,你可要好好睡覺,別來送我。”
“為什麼?”
“我看到你我就舍不得走了,所以你別來。”
阿夏點點他的肩背,沒說話。
兩個人走在鋪滿月光的小道上,享受此刻的靜,以及接受這兩個多月的離別。
他們的影子合成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