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芸身為皇室,相貌自然極好,沒生病前整個人更是慵懶散漫,自帶風流懶散意味,讓人心生喜歡。
吳氏年少進宮,對司芸芳心暗許很是正常,甚至為了她跟其他人爭風吃醋。
可惜宮中多年,再濃烈的感情都已經磨損耗盡,心如死灰,好在他還有個女兒。往後人生的每一步,他都是為桉桉在走,為桉桉而活。
司芸道:“別說氣話,好好下棋。”
這便是要轉移話題了。
“我沒說氣話,”吳氏說,“是實話。”
他蔥白般的指尖夾著的黑色棋子“啪”的聲摁在棋盤上,“不然,我也不會贏你。”
司芸垂眸看,這才陡然發現吳氏布局已久,現在已經到了收子的階段。
“你——”司芸驚詫地看著吳氏,咳了兩聲問,“你棋藝何時增進的這般快?”
吳氏笑了,露出幾分年少時的得意傲慢神情,容貌在明亮燭光的映襯下甚是好看,“我愚笨無腦是真的,但我曾經喜歡你的心也是真的。”
吳氏說,“我棋藝其實很好,連阿姐都不能勝我半子。但我以前喜歡你,所以次次敗給你,就為了讓你教我。”
一些笨拙的、青澀的、討好人的手段罷了。
他垂眸看著棋盤,有些感慨,“皇上,我為你故意輸,不是輸給你,是輸給年少的喜歡。”
吳氏抬眸看司芸,眸光清亮依舊,“可今日我卻要贏,贏是因為身為人父的堅韌跟強大。”
他話音落,司芸就聽見窗外有整齊的腳步聲走動,然後停下。
這種腳步聲她之前在司牧兵圍養心殿的時候聽到過。
司芸臉色瞬間變了,扭頭朝外看,吳氏帶來的人已經將養心殿圍住。
剛才那些黑夜中跟在他身後的哪裏是宮侍,分明是禁軍們。
如今朝外麵看過去,黑夜無星無月下,燈籠下偶爾看到的光亮是禁軍身上的盔甲。
“吳氏,你大膽!”司芸伸手一指吳氏,因情緒激動,顴骨微紅,“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吳氏把棋子挨個收好,“皇上放心,我沒有弑君之心,我隻不過聽從長皇子的命令,來守著你罷了。”
“司牧?”司芸瞳孔放大。
吳氏笑,“看吧,你剛說完我沒有心機,便被我困住。皇上啊,你算計一生,如今眾叛親離一無所有,可曾有過一絲後悔?”
他站起身朝窗外看,“禁軍已經出宮,你的算盤可能要落空了。”
司芸嗆咳起來,一陣比一陣咳的凶,雙手緊緊握著棋盤邊緣才勉強撐住身體。
吳氏跟身邊宮侍吩咐,“從今日起,沒有長皇子的旨意,任何人都不準進養心殿私自見皇上,包括太女司桉桉。”
“是。”
“你究竟所圖什麼?連君後之位都滿足不了你了嗎?”司芸側頭怒目看吳氏,眼底發紅。
吳氏道:“圖桉桉,此生平安。”
他以前想的的確是那把位子,想著桉桉當皇上他當太君後,可若是拿命換取此等身份地位,吳氏寧願放手。
為父者,想來想去,最想要的不過是孩子能夠平安。
司芸氣的呼吸沉沉,“好樣的咳咳,你們吳家一家都是好樣的。你姐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也不是好貨!”
她用盡所有力氣拎起棋罐朝吳氏砸過去,結果隻砸在吳氏腳尖前麵。
司芸伏在棋盤上喘熄,吳氏卻被麵前支離破碎的棋罐嚇得哆嗦,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才伸手撫著胸口呼吸。
他強撐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了,見目的達到,趕緊退了出去。
他從養心殿離開的時候,禁軍已經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