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帝在緬甸(一)(2 / 3)

如果讓皇帝處於他們的身邊,他那裏還能專權於朝廷。

如今,他更是隱隱的聽說,明軍能夠強勢翻盤,全賴了自騰越崛起的孫永金,此人現在正駐紮於昆明一地,手握重兵,若是到了昆明,恐怕連他的立足之地都沒有了。再加上沐天波、吳啟隆等人,素來深恨於他,到了那邊更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話來,若是讓他們挑動這幾位藩王,把他一刀給砍了,那可就太冤枉了。

因此,緬甸雖然辛苦,但卻能威福自專,而且遠離雲貴兵災之地,不會有性命之虞。

現在明軍在雲南大勝,又狠狠的教訓了緬兵一次,在緬甸土司之中,素有威望的黔國公沐天波又居於此地,想必緬甸王也不敢為難他們,說不得還得日日好酒好肉的供著。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轟走白文選,不可讓這些藩王與皇帝接觸,如此他們才能在緬甸過上一份安定的日子。

正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倏然身上一涼,原來是黔國公沐天波以警惕的目光掃視過來,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投以警告的一瞪。

馬吉翔的腳步微微一抖,差點站立不穩,好在此時緬甸王已經在王宮之中大擺筵席,恭迎永曆及諸位大臣入座,隻見好酒好肉的全都端了上來,於他們初次進入緬甸之時,已經大不相同。

在筵席之中,大明和緬甸君臣似乎相談甚歡,誰也想象不到雙方的軍隊,就在不久之前狠狠的打了一仗。

就算是現在,阿瓦城依然被明軍團團圍住,阻斷了緬甸諸郡的援兵,時刻準備攻城。

因此,那種相談甚歡終究隻是表象,最終還是要回到正題上來的。

正當雙方其樂融融,一派祥和之時,緬甸王莽達喇狠了狠心,下定決心,對著永曆說道,“我等小邦,不識禮數,與上國藩王之間多有誤會,這才導致兵戎相見,實在是人間慘事,我孰知上國君臣向來仁慈,還望大明天子能夠開口勸慰一二,消弭雙方的誤會。”

這一番話,聲音不大,但雙方的眾臣都是聽得清清楚楚,刹那間,整個宴席,變得鴉雀無聲,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上首的位置。

在一片寂靜之中,黔國公沐天波冷冷一哼,說道,“你真的能夠確定這中間隻是誤會嗎?”

聽到沐天波的話,莽達喇臉上一紅,他何嚐不知道這中間根本沒有什麼誤會,純粹是他把永曆一行人扣在國內,不想歸還,引得明軍引兵迎駕,與緬兵大戰數次,隻殺得緬甸軍隊一片狼狽,兵臨阿瓦城下。

可是,這種話他又如何說得出來呢,於是避實就虛的對著永曆說道,“大明天子請放心,如果能夠開解誤會,我緬甸雖是小國,也會拿出足夠的誠意來答謝天子。”

此言一出,眾人便知,緬甸王這是要掏腰包請明軍出去,臉上都是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喜色,他們過了這麼久的苦日子,總算能夠看到一點油水了。

而此時,緬甸國的諸大臣則如喪考妣,可是明軍已經兵臨城下,他們不掏出點東西來,又怎麼可能將對方禮送出境呢。

此刻,眾人都把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上首就坐的永曆皇帝,希望他嘴裏能夠蹦出一句話來,讓雙方的誤會消弭於無形。

可是,永曆尚還沒有說出什麼,馬吉翔卻是率先說道,“啟稟陛下,微臣聽說昆明雖被收複,但是百業凋敝,百姓十不存一,短時間內恐怕再難恢複,而且黔西一帶,我軍還在與韃子交戰,若是漏上幾個韃子騎兵過來,恐怕會有害聖駕。”

話音剛落,緬甸眾臣便是一陣鄙視,因為馬吉翔此言,分明是貪念緬甸安逸,不願回國振作兵馬,重新收拾江山。

於是乎,眾人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事情。

永曆***井梗期間,很多官員都見識過馬吉翔、王維恭等人醉生夢死、黨同伐異的嘴臉,對於這等人,連他們這些異國臣子也覺得萬分憤慨,甚至於有老成的官員私下感歎到,“天朝大臣如此嬉戲無度,天下安得不亡!”

而沐天波聽到馬吉翔的話,直接便是怒了,“天子守國門,這是祖上定下來的規矩,陛下怎麼可能因為害怕區區幾個韃子,便不去昆明呢。再說了,雲貴諸府,日日盼望皇上,唯有陛下移蹕昆明,方能重振我軍士氣,收拾山河。”

沐天波說得鏗鏘有力,字字都是正理,但馬吉翔更明白永曆的心思,朱由榔凡人一個,早失去了恢複山河的幻想,“遐方寸土,仍存三恪”便是永曆現在最大的夢想了。

實際上,“燕雀自安”這樣的想法,已經在***緬甸的諸位大臣之中形成了一股思潮,他們再也不想回到兵火連天的雲南去擔驚受怕,所以,馬吉翔絕對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後麵站著整整一大批貪圖安逸的大臣。

這些人為了他們以後在緬甸的幸福日子,肯定會寸步不讓,據理反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