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率領著他所能控製的最後一點軍隊,一路狂奔。
可是,能夠像吳三桂一樣,輕易殺出來的軍隊和將領並不多,有的死在明軍的突擊之下,有的死在自己的踐踏之中。
石國柱同樣知道事不可為,但是他卻沒法下得了像吳三桂一樣的決斷。於是,他先是利用自己控製住的軍隊想要穩定秩序,結成一道防線,避免恐慌和混亂的擴張,眼看著已經頗有成效,可是,在李如碧部投誠兵的搗亂下,引得他的軍隊和不明就裏的清兵廝殺在一起,瞬間就殺紅了眼,使得雙方誰也沒有辦法輕易罷手。
看著這一片亂象,看著自家兄弟不斷的倒在自相殘殺之中,石國柱的心在不停的滴血,不斷的暗自問道,“這支從山海關一路殺到雲南的兵馬,難道今日就要折在這裏嗎?”
他很不甘心,明明已經快到安享富貴的日子,怎麼就能一朝盡隕呢;明明是來圍城打援,結果怎麼就成了被明軍援兵***呢。
他不甘心,實在不甘心啊,他要把這個場麵鎮下來,至少要在這裏堵住明軍的追擊,讓吳三桂率兵撤退的時候,不要麵對明軍的威脅。
於是,他不斷的派遣著部隊去***前進的道路,寄希望於他們能夠稍稍的延緩一下潰兵和明軍對這邊的衝擊。
甚至於不惜派出了身邊的親衛部隊。
可是,麵對殺瘋了眼的清兵,他的那點親衛部隊仿若大海裏蕩起的一絲漣漪,除了“撲通”一下聲響之外,再也沒有絲毫的作用。
一名親信部將帶著滿身的血跡撲倒在石國柱的身邊,一邊大口的喘著氣,一邊說道,“副都統大人,咱們快要擋不住了,請大人先撤吧!”
他說完之後,便朝著石國柱周圍的親衛看去,希望他們能夠勸勸。
這些親衛都是極為機靈的人,其實不用他說,這些人就能看出,堵住道路的清兵隻是在勉力支撐,那些潰兵雖然慌亂,但也並不是完全的毫無組織,明顯的有人在推波助瀾,挑起風雨。
如果是在雙方還沒有正式交戰以前,或許石國柱還能想得出辦法,但是現在雙方已經殺紅了眼,根本沒法輕易脫離接觸,再加上潰兵急於逃命,常常集結成團的朝這裏衝擊,更是沒有讓雙方重新冷靜下來。
一名石國柱派遣過去的士卒,在前線大聲的喊道,“副都統大人有令,所有軍隊在這裏集結,擋住明軍。”
可是,他所說的話在一片廝殺的聲音裏,連一點回響都沒有引起。反而是潰兵的地方,一名清兵引導著一群士卒衝了過來。
“殺啊,要想活命的就殺了那些塔新策的叛軍。”
“我們是副都統的部隊!”
“別相信他們,殺過去才有出路。”
其實根本就不用他去喊,一些人根本不管這裏究竟是誰的部隊,隻要擋路了的,都是一路殺過去。
再加上後麵的人根本聽不清楚前麵在喊什麼,推擠著前隊的人朝前進攻,就算前隊士兵因為對方的喊話有所猶疑,也被推擠著前進,轉眼的時間,又是一波潰兵殺進了石國柱的陣列之中。
石國柱的部隊雖然占據要害,但是已經同對方短兵相接,就算擁有地形之利也發揮不出來,不得不承受著巨大的傷亡在那裏硬扛。
於是,就在這塊地方,一方是要逃命,一方卻想把他們堵住,雙方交織在一起,每時每刻都在死人,殺得屍山血海,死傷枕藉。
但是,那些親衛們也知道,就算是這樣的局麵,他們也未必能維持多久,因為他們如今能控製的部隊實在有限,但是那些潰兵卻像永無盡頭一般,一波接著一波的衝上來。
這樣,總有一刻,他們防線會被徹底的衝潰,而他們也會死在亂兵的踐踏之中。
於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名清兵將領,其中一人蠕動了下嘴唇,對著石國柱說道,“副都統大人,撤吧,沒救了,那些潰兵現在隻想逃命,就算我們證明自己不是叛變的投誠兵,他們也會拔刀砍過來。”
一旦有人第一個開口,其他的人立刻就跟了上來,無論是石國柱手下親信將領還是他的親衛都紛紛說道。
“是啊,那些家夥全都瘋了,我們就算投再多的人進去,也擋不住他們,隻會有越來越多的潰兵前來衝擊,總有一刻,我們會擋不住的。”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讓我們緩過氣來,今天的仇,我們一定會報。”
那些部下們苦苦哀求,把他們能夠想到的理由全都說了出來,可說得上是絲絲入理,極為的打動人心。
但是,麵對最為親信的人這般哀求,石國柱依然一動不動,雙目赤紅的瞪著混亂一片的戰場,冰冷著臉,說道,“撤,往那撤,隻要我們一撤,明軍就會驅趕著這些潰兵殺過來。難道咱們就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從遼東一起過來的老弟兄在亂兵之中死無葬身之地嗎”
聽到他的話,大部分的親衛頓時閉上了嘴去,他們都是關寧係的一員,自然應當以維護他們這個團體的利益為至高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