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的親信,與他交好的綠營兵,李如碧的投誠兵都非常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投入了這麼多的兵力,死傷了如此眾多的軍隊,如今總算是看到一點成果。那些孫永金的部下,仿佛手上拿著的不是火槍一樣,射擊了這麼久,依然還能保持充足的火力,如果是他們的鳥槍,現在恐怕早就燙得不能拿在手上,要拿它們再去進行射擊,那就更加扯蛋了。
如今,看到孫永金的火力開始變得稀疏起來,吳三桂再次讓人揮軍向前,發出了一波更加驚天動地的攻勢。雖然吳三桂所有的親信都知道,他們隻是在製造一種假象,但他們絕對不介意假戲真做,就算不能徹底的殲滅山上的明軍,至少也要給他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頓時,狹隘的道路上充斥著清兵,一隊接著一隊,蜂擁而至,這個時候,無論是吳三桂還是李如碧都使上了全部的力量。李如碧知道,如果在這一戰有所表現,或許還能掙紮出一條性命出來,如果此戰落敗,那些吳三桂的親信們絕對會把他們所有的怨氣撒到他身上。
吳三桂更是對眼前的這支明軍滿肚子的怨氣,如果不是形勢所迫,如果不是他還保持著一絲理智,他甚至恨不得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們摧毀掉才好。
隻見得滿山遍野的清兵沿著山坡爬了上去,越過破爛不堪的馬防欄,朝著明軍的陣地殺來。在後世,曾經有一道非常殘酷的軍事算術題,那就是將進攻士兵的密度和防守火力的密度進行對比,如果進攻士兵的密度超過了對方防守火力的密度,那麼便達成了突破。
雖然在最初之時,孫永金利用山坡的梯度,極大的增強已方的火力密度,再利用狹隘的山道,難以行走的坡地,以及他故意設置的馬防欄,在削弱對方進攻士兵密度的同時,也在增大他們前進的難度。
可是,隨著戰鬥的持續進行,他部下的火槍兵頻頻出現啞火的情況,精良的火槍在連續的過度射擊中,更是不知被損耗了多少。所以,盡管還擁有山坡的梯度優勢,但是已經不再具有凶猛的火力。
蜂擁而來的清兵雖然不停的有人倒下,但是已經沒法再擋住他們的腳步,他們就這樣踐踏著同伴的屍體,一步步的翻過了孫永金所設置的障礙,朝著塹壕裏的火槍兵殺了過去。
他們相信,隻要衝了上去,那些火槍兵就隻有挨宰的份了。
與他們有一般想法的還有山坡上的賀九義,看著蜂擁而來的清兵,他喉嚨“咕噥”了一下,想說什麼。
但他看向身邊的孫永金時,發現他的神色絲毫不變,對於猶如浪潮一般的清兵視若無睹,淡定得要命。
於是,他剛剛冒到喉嚨裏的話又咽了回去,還是先看看吧,畢竟這是一支創造了奇跡的軍隊,就是他們將雲南的局勢一下子翻轉過來。
現在已經不是收複雲南的問題了,而是如何才能殲滅這支吳三桂統領的龐大主力。
他將視線再移向正在戰鬥的前線,從千裏鏡裏,他可以分明的看到,負責指揮的小隊軍官很冷靜讓所有的火槍兵裝上刺刀,他們身後的長槍兵也是蓄勢待發,一些劍士已經拔出了長劍,很是無所謂的看了一眼興衝衝殺過來的清兵。
這一刻,幾乎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們肉搏不過清兵的時候,隻有他們自己不這樣認為。
又一輪排槍過後,密密麻麻的清兵再次倒下了一批人,但同時,他們離塹壕的位置更近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將是火槍兵能夠施展的最後一輪排槍,接下來,他們不可能躲在坑道裏挨殺,要麼向前衝,要麼向後撤。
正在衝鋒的清兵們不認為這些火槍兵會愚蠢到選擇朝前衝鋒,一定會向後撤退,因為火槍是沒法肉搏得過大刀長矛的。
可是,那些火槍手就是采取了一個他們認為最為愚蠢的決策,挺著刺刀,朝前殺了過來。
這回他們算是再次見識了一次孫永金火槍兵的與眾不同,那就是無論是射擊緩慢的火繩槍、還是使用燧發裝置的自生火銃、又或者是能夠速射的奢侈品掣電銃,都毫無疑問的裝有刺刀這麼一個稀奇古怪的玩意。
看到那些挺著刺刀的火槍兵,一種搞怪的感覺襲上心頭,難道這群家夥的腦袋被驢踢了,以為在火槍上綁上一個古怪的刀子,就能在肉搏中戰勝他們。
這些衝鋒士兵的背後,站著一名級別頗高的清兵將領,細細一看,不正是吳三桂的親信,副都統石國柱嗎。但見他拿著一柄千裏鏡,不停的看向最前線,看到那種奇奇怪怪的刺刀,然後冷冷的諷刺到,“畫蛇添足。”
此刻,他無論如何也意識不到,這些刺刀接下來將要給他造成多大的麻煩。
在火槍兵的背後,是大隊的長槍兵,他們迅速的朝前衝鋒,很快同火槍兵們混成一團,再與同樣急速衝鋒而來的清兵迎麵撞到一起。
憑著從上向下的那一股衝勢,當下便有幾名清兵直接被插成了人串。緊接著,他們發現這些挺著刺刀的火槍兵同樣不弱,長長的刺刀,再配合上火槍本身的長度,猶如一杆小小的短槍,與清兵對拚起來,竟然完全不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