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僅僅隻是想把清兵攆出雲南的李定國來說,孫永金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徹底的殲滅這支清兵的雲貴主力,為將來收複西南的戰役奠定基礎。
麵對孫永金這幾乎瘋狂的想法,李定國倏然間產生一絲感覺,或許他真的老了。同時,也讓他產生了一股要幫助孫永金的衝動,如果真的能夠將清兵的雲貴主力埋葬在昆明城外,那絕對是不亞於桂林大捷和衡陽大捷的驕人戰績。
調虎離山的計策,就是孫永金想出來。可是,當麵對襲破清兵大營這樣風光的事情時,孫永金卻絲毫沒有貪功的念頭,毅然決然把這個好差事交給李定國,而將最吃苦的差事留給了自己。
就憑著這顆赤誠之心,李定國也覺得自己應該感動了。
於是,晝夜兼程,一刻也不肯停息的朝著清兵大營的背後殺了過來,餓了就吃一點幹糧,困了就在馬上打個小盹,直到看見清兵大營的那一刻,才讓士卒們稍稍的歇息片刻。
但是,他作為一軍主帥,卻沒有半點休息的意思,飛快的派人聯絡城中的明軍,相約攻擊的信號。
自從清兵大營基本上隻剩下投誠兵後,盡管卓羅加緊了警戒,但是他們的圍困依然像個篩子一樣,輕輕鬆鬆的就讓明軍漏了過去,相互傳遞消息毫無阻礙,雙方很快達成一致,就等著進攻的一刻。
對於如同篩子一樣的警戒,卓羅不是不知道,可是知道又能如何。那些投誠兵根本不肯盡心盡力,無論是馬惟興還是劉偁都是不值得相信的投誠兵將領,他們不叛亂就好了,難道還指望他們能夠全力圍困明軍嗎?
如果是在以前,卓羅根本不懼這些心懷兩端的投誠兵,殺雞儆猴等種種手段施展上來,保證讓他們服服帖帖的,再讓他們將領之間相互牽製,無法擰成一根繩,自然更沒法威脅八旗兵的地位,甚至於那些投誠兵還不得不巴結著他們,像一條聽話的狗一樣搖尾巴。可是現在,雖然胸中有著種種手段,但是一樣也不敢施展出來。強敵環視,一個不小心,引發內訌,隻會讓他死的更快。
所以,他第一次低姿態的安撫了這些投誠兵將領,希望暫時穩住他們。
當馬惟興、劉偁、塔新策等人聽見他安撫的話語時,臉上稍稍的閃過了一絲訝異,然後便是毫不猶豫的效忠話語,瞧他們的模樣,仿佛比他們這些滿洲兵更加忠誠於清廷一般。
不過,隻有天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效忠於清廷,是不是跟明軍完全沒有勾結。
所以,這些效忠的話語並沒有讓他好過多少,反而讓不好的預感愈演愈烈,時不時的從睡夢中驚醒,無論看見任何人,都感到極端的不可靠。
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他抬頭望向天空,突然之間,異常的懷念京城的景色,因為隻有在那裏才能給他一點安全感。
於是微微的感歎了一聲,同時也在想著,在月光如此明亮的一個晚上,明軍該不會來傻傻的來襲營吧。
他在傍晚時分,可是仔仔細細的巡查了一番,每個營盤都防守得嚴嚴死死,絕對沒有任何可乘之機。
就在此時,突然之間,一種驚天動地的聲音響起,卓羅憑著自己的直覺就能夠感受得到,這是騎兵突擊的聲音。
幾乎是在他感受到騎兵襲擊的那一刻,守營的清兵也發現了大隊的騎兵。
警戒的聲音響起,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
“昆明城裏的明軍前來撲營了!”
頓時,整個清兵大營都變得擾動了。不過,這些軍隊不愧是精英,在得到警報的情況下,神色之間雖然慌張,但防禦的工作也進行得有條不紊。大隊的清兵從帳篷中撲了出來,拿起鳥槍、弓箭指向營外,一隊隊的長槍兵、刀盾兵也在整齊列陣,隨時準備進行肉搏。
看到清兵大營沒有陷入混亂之中,卓羅鬆了一口氣。
依靠營寨進行防守,明軍就未必真的能夠衝得進來,再說了,要殺到他這裏,明軍必須連續攻破幾座漢軍的營盤才行。
就在此時,更加驚天動地的的聲音響起,卓羅怔怔的聽了一會,很快就發現,這股聲音是從自己後方響起來的。
緊接著,燃燒的火焰衝天而起,那是吳三桂嫡係親信轉移之後的空虛營盤。
再然後,一名哨探衝到他的麵前,大聲說道,“不好了,偽王李定國從後麵殺過來了。”
一句話,卓羅有如五雷轟頂,僅僅一個昆明城中的明軍就夠難纏了,現在還要加上李定國,這……
一個詞眼閃過他的心頭,那就是“敗局已定”。
不過,他畢竟還是見過世麵的,與多尼這樣的家夥有很大的不同,很快冷靜下來,大聲喝道,“不用驚慌,防守好營地,巴思漢和吳三桂會帶兵來增援我們的。”
聽到他的話,清兵稍稍鎮定下來,不過,他的厄運還沒有終結,這時,昆明方向的防線再度傳來一陣騷亂,然後傳來消息。
隻見一名清兵哭喪著臉,在他的麵前喊道,“完了,馬惟興那個混球,他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