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如果真有一群仇敵在此,砍就砍完了;現在全都是假想敵,這得砍到什麼時候去!永動機都吃不消。

不太妙啊,我得想個法子叫醒他。

樂源剛這麼想,幼貓的小身體就被一把抓住,提到半空。四目相對,樂源打了個寒噤,這家夥雙眼被血色浸透,瞳仁如猛獸般縮成一線,這是要入魔了啊!

“貓?”沐雪風卻像第一次見到他,鮮紅的眸子裏透出疑惑,“這裏怎會……有一隻貓?”

廢話,我是你養的貓,是你帶上來的!

“喵喵,喵喵!”

可惜還說不了人話。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也讓樂源突然記起了什麼。那是他剛剛穿越過來,還是一隻初生的小奶貓,腦子裏渾渾噩噩時候的破碎記憶。暴雨將至烏雲低垂,縮在瓦礫堆裏的他被一隻蒼白的手拎起,渾身浴血的少年喃喃低語,眼睛裏是殺戮過後的空洞,這裏怎會……有一隻貓?

是他做的那個噩夢,也是發生過的現實。夢中正是他和沐雪風的第一次相見。

飼主從來不是善茬。

如果沒有這些天的相處,他一定會懼怕到拔腿就跑。

小橘貓歪了歪腦袋,又“喵”了一聲。他想起來了。在那之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沐雪風收斂了殺意,收起染血的長刀,把自己揣進了懷裏,離開了那片遍布死亡的廢墟。自己是被沐雪風收養的。若非有他,尚且幼小的自己多半不是渴死,就是餓死了。

“喵喵。”

醒醒啊。

“喵喵!”

你這家夥快醒醒啊,就像當初,看到我就從行屍走肉中蘇醒了一樣!

“原來如此。”沐雪風忽的一笑,“沒有貓,隻是我在做夢。”然後他一鬆手,把貓丟了。

咦,咦咦?樂源心髒驟停,一邊下墜一邊四爪狂亂撲騰。石階在視線中越來越近,他飛快意識到,一旦掉下去自己就會立馬被天梯上的超高重力壓成貓餅,攤在台階上扒都扒不下來了!

千鈞一發之際,他的爪子及時扒住了沐雪風的褲腿——也要歸功於修煉以後更加靈活的身體,順著腿爬了上來。

形勢嚴峻,樂源一時間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直爬到沐雪風肩頭,直立而起,伸出貓爪,朝臉頰啪啪兩下。你清醒點!貓是能隨地亂丟的嗎!

兩巴掌下去,樂源才後知後覺地忐忑起來。

沐雪風反而呆住了,血眸盯著肩頭的貓咪。須臾間,瞳孔中的血色散去。他左右看了看,吐出兩個字:“天梯……”

樂源舒了口氣。

一人一貓又開始往上走。樂源往後看看,又往前看看,天梯上仍彌漫著稀薄白霧,無論遠近都看不分明。

下方影影綽綽有人,上方亦然。能看得見的試煉者,都像肩上扛了十袋大米,弓背彎腰,汗如雨下,有的人已經手腳並用在爬。還有人被幻境觸動了傷心事,邊登天梯邊迎風流淚。

除了沐雪風。他的心魔似乎是最重的,但走得也最輕鬆,如履平地。

我這是抱了個金大腿?坐在沐雪風肩頭,隻要不與地麵直接接觸,就感受不到那股可怖的重壓,輕鬆愉快地被捎帶上去。樂源甚至打了個嗬欠。

這時候如果掏出一根小魚幹啃啃,會不會有點太囂張了?

天梯之外,雲霧之間,一棵拔地而起幾能通天的梧桐巨樹上,托著一方青玉琢成的蓮台。

蓮台上,許多雙眼睛正注視著天梯所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