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琴聲……夢情三生有幸才能得此一回聞。”

譚譚出去後,夢情看著悵然若失的明陽,心底雖然不屑,卻還是要和他周旋。

“姑娘謬讚了,既然今日笑笑不願相見,那明陽改日再來拜見,告辭。”

他行了個禮,抱著琴走了。

明陽其實生得不錯,難得的脂粉氣不重的高門貴子,身量高,錦衣華服穿在身上,麵貌俊朗有型,他若有心,大部分女孩兒都能為他發瘋。

夢情覺得,這個人像是宗門裏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修,他們合歡宮名聲不好,那些人要占一半,合歡宮的男修每個都有一個撩遍人間仙界的美夢,私下裏討論女修,言辭齷齪,仿佛招招手,那些女修都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一般,這個明陽覺得自己隱藏得很好,但是夢情見這個人的第一麵就看出來了。

他走後,笑笑從裏間出來,夢情拿著一把團扇,在上麵繡著花,見她出來,頭也未抬。

“你在躲什麼?一個男人而已。”

笑笑在她旁邊坐下,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杯。

“我躲了嗎?旁人看不見我就是躲嗎?”

夢情蹙眉:“認真點說話,我不管你和他是什麼關係,最好不要影響到譚譚,如果這個人敢髒了譚譚的眼,我必然將他挫骨揚灰。”

“嗬嗬,我巴不得你將他挫骨揚灰。”笑笑剝了顆葡萄放在嘴裏,行動間頭上步搖和戴的耳環都一動不動,她容貌比不過夢情和譚譚的仙妖姝色,隻是一股子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氣質讓人眼前一亮。

她說:“我夢到過這個人死。”

笑笑是個愛做夢的姑娘。

沒有流落風塵之前,她也是一個大家小姐,正房嫡出,清清白白。母親不待見她,總說她模樣風塵,不甚端莊,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雖然嚴苛,可是也是好吃好喝供著,金尊玉貴養著。

她愛做夢,母親不喜她,她難受不解,怎麼討好都沒有用,於是便賭氣道,既然你不喜歡我,那我就讓所有人都不喜歡你,她就做了這樣一個夢,然後她發現,夢都變成了現實,與母親恩愛的父親莫名其妙厭棄了母親,兩個穩重持家的大人經常吵得不可開交,祖母把她帶去了身邊,府上上下的人都厭惡了母親,母親不到半年就瘋了,被父親送進了佛堂吃齋念佛。

那時還小,不懂這些事的意義,後來,與她不合的官家小姐,不喜她的任何人,她隻要做了不好的夢,那些人都會出事,夢裏的她無法無天,且狠毒非常,姚家小姐與她拌過幾句嘴,一時口不擇言說她是瘋女人的女兒,她便做了姚家主母瘋魔的夢,讓姚家小姐的母親和她母親一樣的下場,小弟在外麵惹禍被人打斷了雙腿,尋不到仇家,她便做了給小弟報仇雪恨的夢,一時間,京城好幾個大家公子都瘸了腿。

她隻是做夢而已,就讓所有與她不合與她有仇的人都遭了報應,一開始還有點害怕,到了後麵就得心應手了,因為,根本就不會有人想到,這些人的遭遇都與她有關。

如果不是那個人……她現在根本不是這樣的!

笑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如果她沒有這樣的能力,那她該受多少委屈啊,她覺得自己唯一有錯的地方,就是沒有藏好這份特殊的能力。

明陽是她的未婚夫沒錯,可是她流落風塵,這個男人也有一份力。

她夢到這個人死,可惜這個人不會因此而死,自從那件事以後,她的夢,便隻是夢了。

夢情還是沒有正眼看笑笑,她麵色不虞,警告道:“你的那些事,最好不要舞到譚譚麵前,若是汙了她的眼,別說是我不放過你,就是那個人……你知道他的手段。”

同樣是在風塵裏,夢情和譚譚終究是與她不同的,她原來或許有些許不同,但在夢情和譚譚麵前,她是絕對不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