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十一點,到了約定時間,孟野接到莊紹的電話。
“訓練結束了?”
“嗯。”他正好提起包往校門口走,語氣帶點興奮,“我正要打給你,你猜我今天跑多快?”
莊紹:“14分50?”
“什麼啊,傻瓜,14分50那是報名成績。”孟野不無驕傲地說,“我要是到現在還隻有這水平,那就完了,得勞駕您再等我一年。”
那聲傻瓜把莊紹給迷倒了,迷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緩了好幾秒才找回神誌。
“所以?”
“就讓你猜啊,猜都不會猜,豬腦子。”
又是傻瓜又是豬腦子,全校第一的尊嚴簡直蕩然無存。但莊紹卻喉嚨裏壓著笑:“你意思就你聰明。”
“那是當然。”孟野說,“這回月考我全校88,八十八!要發!”
“……”
封建迷信要不得。
說回跑步。今天下午老楊弄了個全隊會考,凡是沒放棄考體校的都參加了。其中最亮眼的當然是陳超,手計限製了這小子的發揮,但按老楊的經驗成績估計在健將級跟一級之間。
不過最讓人驚喜的卻不是陳超,而是孟野。
他跑出了14分33秒。
當然這裏麵有風速的影響,但5000米跑出14分33秒是什麼概念?對於一個小地方出身,沒有接受過係統的、省級教練指導過的學生來說,這個成績代表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和付出,幾乎是普通高中生可以做到的極限。
但極限就是用來突破的,不是嗎?
孟野知道自己當然不能跟那些年紀輕輕、參加全國大學生運動會就跑出13分55、13分57,五千米一萬米兩項都手到擒來的天才們相比,但他願意慢慢地達到一個個小目標,願意每一槍都為之努力,萬一呢,萬一哪天瞎貓碰上死耗子,他也能跟天才們在同一個競技場掰掰手腕呢?那豈不是賺翻了。
負責掐表的路小川當時都哭了,特別沒出息。孟野帶上一身臭汗撲上去狠狠揉丫腦袋:“哭毛啊你,怕老子哪天成世界冠軍了不認你是吧?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就算不認老楊也不能不認你啊!你是我的soulmate,我的心友啊!比心比心比——”
“滾滾滾,我們這兒還比賽呢,上別處浪去!”老楊一腳把丫踹走了,“臭小子成天瞎耽誤功夫!”
孟野就跟路小川還有陳超等人在場邊跳啊笑啊,肩摟肩瘋了好幾分鍾,害得路過的姑娘們以為這幫傻子吃興奮劑了,站邊上探著頭看熱鬧。孟野一回頭看見她們了,胳膊舉過頭頂開始瘋狂比心,嚇得姑娘們尖叫著跑開……
“到底跑多快?”莊紹在電話裏問,“你還沒告訴我。”
孟野停下來踩著花壇緊了緊鞋帶,手機夾下巴跟肩膀之間拽拽地笑:“告訴你你也沒概念,反正就是特別牛逼,將來能靠比賽包養你的那種成績。”
“扯淡。”莊紹忽然低聲,“要包養也是我包養你,我先對你表白的。”
這意思就是委婉地聲討某些人看到短信卻不回複,揣著明白裝糊塗。是一般般喜歡還是要死要活那種喜歡你倒是給句話啊。
孟野耳根微熱,訥訥地嗯了一句。
“包就包唄,多光榮似的。”
“不是你提的?”
“我那就是隨口一說。”
“可我認真的。”
“……”孟野臊得要死,停下來光走路不聊天。他心裏是有好多話,但打算見了麵再說,電話裏隨便說出口顯得太輕浮了。
小地方睡得早,尤其現在莊紹又不在身邊,雁嶺的冬夜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