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拐賣,而且還是專門針對女子的。
教坊司歸屬禮部,戶籍出現問題,禮部便要去找戶部處理,而戶部處理時發現裏麵還有更大的問題,戶部往下細查,一層一層查下去,竟發現不僅京城,各地都出現許多類似戶籍不明的情況,按規定這本應上報,然而一旦上報戶部必然逃脫不了疏忽的罪罰,再三掂量之下又發現這其中有利可圖,竟自己也摻和進去,暗地裏放出話,隻要給足夠的錢,戶部便會將戶籍合法化,而那些出錢買人的買家,下至青樓、富商上至官家,如此一來不僅禮部與戶部相互勾結,就連商賈也與戶部形成官商勾結之勢。
官府不僅未有懲治人口拐賣的惡象甚至縱容參與其中,最終導致這一罪惡買賣越來越猖狂,從小地方上來,一路各地各省,根據樣貌被賣入青樓、富商家以及官家,就連禮部所管的教坊司都攪入其中,人口拐賣的真正源頭無從查清,卻因如今有禮部和戶部的主導,讓越來越多的女子被拐賣,可她們的家人卻求告無門。
朝廷命官成了罪惡的犯罪者,這是多麼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百姓們仿佛生活在看不見的黑暗中,以為自己生活安定,卻不知也許某天噩運便會降臨到自己身上,而他們反抗的力量是那樣薄弱而微小,眨眼便被黑暗吞噬。
“這案子牽連甚廣,隻有我這個親王出麵,才能扛得住壓力,涉案的官員不敢動我,但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撇清自己,這案子不僅要鬧大,而且不能拖。我不管楚嶽磊身體如何,他便是去勢了隻剩半條命起不來,他也必須要上一次早朝,我會在朝上據理力爭,與你爭奪此案,這案子,必須由我主理,而你從旁協助。”楚嶽峙臉色凝重,從司竹溪告知他教坊司的藝妓不僅有罪臣的妻女,還有來路不明的幼女後,他便馬上派人去調查,當發現這竟是從上至下的人口拐賣後,他是當真怒不可遏,不敢相信大蘅國內竟有此等醜惡至極的罪案發生。
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這王土之上,卻沒有王法。
司淵渟沉吟著,他明白楚嶽峙的意②
不是外貌或行為上有什麼改變,而是更內在的,看不見的。
從前的司淵渟陰厲狠辣,身周總是散發出一種死寂的戾氣,不管看誰,眼神都猶如冰山上凝結的寒霜,那張隨著年月越漸美豔卻不落俗的臉,無論是高挺的鼻梁還是明顯的下頜線都勾勒出淩厲的線條,而那張紅唇已經有許多年未有勾起過弧度。
然而現在,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司淵渟身上籠罩的那層黑霧淡了,舉手投足間又隱隱有了作為侍讀初入宮時的溫雅,就連那雙黯沉了多年的丹鳳眼,都重新透出幾分生氣來。
“司愛卿,已過了這麼多日了,還沒查清那日宮裏的刺客是何人派來的嗎?”楚嶽磊說話間在抽氣,聲音都是不平穩的,明顯能聽出顫唞。
目光落到楚嶽磊胯間,明黃的中衣,卻有暗紅從底下滲出。
而殿內,光線昏暗,即便點了香也掩不住濃濃的藥味。
司淵渟低下頭,鎮靜道:“回陛下,對方行動幹淨利落,並未留下有用的線索,且刺客殺了數名太監卻不直接對陛下出手,似另有深意,此事安親王雖有嫌疑,但無有力證據便將派刺客入宮行刺之事認定是安親王所為,輕易對安親王提出這樣嚴重的指控,恐有不妥。”
楚嶽磊沉默著,身上正在不斷冒冷汗,他的整個後背都已被汗水浸濕,盡管一直盯著司淵渟看,像是在聽司淵渟說話,可他失焦的眼瞳又像他根本就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偌大的殿內,隻能聽見楚嶽磊粗重的喘熄,斷續的,極力忍耐著痛苦。
而這樣的喘熄,讓司淵渟感到痛快。
他並不介意,楚嶽磊再垂死掙紮地堅持得更久一些。
堅持得越久,被折磨得越久,那份痛便越能深入骨髓地讓楚嶽磊記住。
過了很久,楚嶽磊又再開口,卻沒有再問司淵渟打算如何處理太監被殺一案,反而問道:“……朕聽聞,昨日七弟去東廠找司愛卿麻煩了。”
“京城中出了血案,死傷近五十名,案情複雜牽涉到禮部,故而安親王認為臣辦案不力,有意放過禮部的其他錯處。”司淵渟如實回稟。
楚嶽磊眉頭一直都緊緊擰在一起,他神情不耐且恍惚,其實根本已經無法集中精神聽司淵渟說話。
“陛下近來身體不適,本應好好休養,然此案本已因性質惡劣而讓百姓關注,加之安親王出麵,如今已是物議沸騰……”
“夠了!司愛卿來之前,朕已傳召安親王入宮覲見。”楚嶽磊猛地打斷司淵渟的話,幹裂的唇一張一合,嘶聲道:“你是朕的愛卿,七弟公然指責你辦案不力,就是在打朕的臉,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