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把劍丟回給衛雲霄,徑直入屋了。
司淵渟看著自己雖然麵上仍保持鎮靜,卻在楚嶽峙說出那話時明顯整個人僵了一下的死侍,道:“把人帶進來。你跟衛百夫長在屋外好好守著,你們的事,本督不想管,最好也別讓安親王操心。”
傅行雲起身,應道:“是,督主。”
把被楚嶽峙上來就動手一舉嚇到,進而慌忙躲到一邊的侍女帶到書房門口,傅行雲待侍女進去後便將門關好,隨後走到衛雲霄麵前,道:“你被降了軍銜,為何不告訴我?”
衛雲霄退後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倔強道:“你我已無任何關係,我為何要告訴你。”
傅行雲身上一直都是書生氣更重,即便是此刻一身死侍勁裝,也依舊透出一股沉靜端莊的氣質,他神色內斂,臂上的傷口還在淌血,可曾經連他不小心將手上擦破點皮都會緊張到想要替他上藥的衛雲霄,現在卻仿佛一點也不關心他的劍傷,反而板著臉側過身與他拉開距離。
血順著指尖滴到地上,傅行雲感覺身上有些發涼,他注視著衛雲霄,道:“恩斷義絕是你說的,我沒答應。”
屋內,侍女剛向楚嶽峙與司淵渟行過禮。
從行囊中取出一卷畫,侍女雙手奉於頭頂,道:“殿下,這是當年司公子為您作的畫,奴婢偷偷替您保存下來了。”
楚嶽峙聞言一怔,他本以為這幅畫早已被毀,卻沒想到侍女竟暗中替他收藏起來了。他轉頭與司淵渟對視,見到對方也是目露訝然,顯然也並未想到還能再見到這幅畫。
俯身將畫卷接過,楚嶽峙小心翼翼地解開封繩,將畫卷打開,盡管已過去二十多年,但因侍女一直將畫卷妥善保存,故而畫作如今也僅顏色略有褪舊,並無其他破損。
當年司淵渟筆下的楚嶽峙,八歲孩童眉宇間的天真與稚氣活靈活現,小小的身板肢體舞動,可愛至極。
楚嶽峙目不轉睛地看著手中的畫,失而複得的狂喜湧上心頭,可同時,苦澀酸楚也漲滿他的整個心房,當初那樣溫雅的司淵渟,若非為了他——
修長而微涼的手包覆住楚嶽峙的手,司淵渟攬住楚嶽峙的肩膀,道:“別想那麼多。一會把畫拿回寢室,你若喜歡,便重新掛起來。我許久不作畫了,現在隻怕畫的還不如當年好。”
“你,誰跟你計較這個了。”楚嶽峙差點便抑不住自己的哽咽,眼眶都已濕了,眨了好幾下眼才忍下,他知道司淵渟是怕他難過才如此安慰,可司淵渟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司淵渟是再難找回當年為楚嶽峙作畫的閑情與心性了。
將畫卷起,楚嶽峙平複了情緒,沒有急著詢問其他,而是先親自將侍女扶起,而後為當年侍女求他去司禮監救人之事,鄭重地向她道謝:“歡顏,當年謝謝你,在司九被為難欺辱時,讓本王去救人。”
歡顏又哪敢承楚嶽峙的謝,慌忙搖頭道:“奴婢當年,也是為了救自己的伴兒。奴婢本來想,若是殿下您見到了司公子,興許就能想起來了。那時候,先帝下旨,奴婢這些宮人,誰都不能向殿下提起司公子,可其實奴婢心裏一直都覺得,殿下總有一天會想起司公子。奴婢沒其他能力,又不懂太過複雜的事,隻能好好服侍殿下,司公子被送去司禮監後,奴婢也不敢去看怕惹禍上身,可當時,殿下馬上就要離宮去軍營了,奴婢覺著,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才大膽冒犯了一回。”
當年她大著膽子說若不救司淵渟,將來他們都會後悔,那個時候她也不確定楚嶽峙到底能不能想起來,隻是她一直都是楚嶽峙的貼身侍女,很清楚自己服侍的主子有多依賴司淵渟,也看得明白司淵渟彼時是真心把楚嶽峙當弟弟愛護,宮中沒有那麼多真情,難得自己見證了一段,她更願意相信重情重義的兩人不會就這樣被那些見不得光的算計陷害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