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1 / 3)

深宮中熬了二十一年,若我說我能將他失去的完完整整,幹幹淨淨的還給他,你信麼?”楚嶽峙麵色微沉語聲凝重,他昏睡前哭得多,此刻雙眼仍腫著,樣子看起來越發顯得憔悴。他心裏清楚,盡管他與司淵渟說了許多,可如今他給司淵渟的感情與擁抱乃至親吻,都不可能撫平司淵渟內心的傷痛。

“我想把尊嚴還給他,也不想再聽到任何人叫他公公。他不是公公,他是司淵渟。”楚嶽峙說道,他現在隻要想到曾經那麼驕傲又胸懷大誌的司淵渟這些年日日夜夜被太監的身份折磨著,聽旁人叫“司公公”,向那麼多的人下過跪,卑躬屈膝地自稱“奴婢”,便感到心如刀割難以承受。他隻是想想都覺得受不了,而司淵渟,卻是生生忍受了二十一年。

這該是多麼絕望又悲涼的二十一年。

——我不想做公公,可我隻能是公公。

耳邊響起司淵渟不久前對她說過的話,司竹溪怔然看著楚嶽峙神色間隱隱的痛苦,忽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也許是這世間唯一能懂司淵渟的內心,比任何人都更理解司淵渟所思所想,甚至真正痛司淵渟所痛之人。

思及此,司竹溪霍然起身再次走到床榻邊,而後直直地朝楚嶽峙跪下,與司淵渟有幾分相似的美豔麵容上,片刻前冷冰冰的麵具已裂開,流露出一絲平日不可見的彷徨無助,對楚嶽峙說道:“你如果,真的把表哥放在心上,那我求你,救救表哥,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可我知道,他已經,已經不想活下去了。早在你來找他以前,他就在謀劃要將你推上帝位,而且完全沒有為自己留半點退路,他其實,是想要把你推上帝位後就了結自己。”

匆忙伸出想要扶起司竹溪的手僵在半空中,楚嶽峙像是突然被抽掉魂魄般定住,他聽懂了司竹溪說的每一個字,然而理智和情感卻都在拒絕作出反應,隻因他意識到,自己並不意外司竹溪所說的這件事。

不僅不意外,甚至在聽到的那一瞬間,就理解司淵渟為何如此決定。

如果換做是他,也會做出跟司淵渟一樣的抉擇。

“他不能死。”楚嶽峙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空洞得不真實,虛弱卻又透出一絲冷血,“我知道他累了,我也知道對他來說活下去遠比死更煎熬折磨,但他不能死,隻要我還活著,他就不能死。”

楚嶽峙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不在乎,司竹溪會怎麼想他說的話,他隻知道,他不能讓司淵渟死。

哪怕他明知道司淵渟想得到解脫,也依舊自私地想要把司淵渟留在身邊,再多的傷再沉重的痛,他會想辦法替司淵渟治,一年,兩年,三年,無論要花多少年,即便是要用他的餘生來抵司淵渟這些年所承受的一切,即便有朝一日司淵渟可能會比現在更怨恨他,他也要讓司淵和他一起活著。

餘生若沒有司淵渟的存在,縱使他登上帝位,山河大地海晏河清,於他而言也毫無意義。

夜裏更深露重,司淵渟披著一身灰色大氅入的安親王府,守在寢室外的周楫見到他的時候表情隱忍中帶點糾結,但終究還是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又道:“司公子,王爺在等您。”

司淵渟推門的手在聽到周楫的稱呼時一頓,他看一眼低著頭的周楫,手指又幾不可察地蜷縮一下,眸中閃過不知名的情緒,然後才用力將麵前緊閉的門扉推開。

楚嶽峙正坐在桌邊,很是專注地看手裏的書卷。

他看書時總是很認真,眉心微微蹙起,嘴唇還會淺淺抿住,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的牙關也在無意識咬緊。

這副表情司淵渟很熟悉,八歲的楚嶽峙每次做少傅布置的功課時也都是這副表情,如今三十一歲了仍沒有變,最大的差別也不過是當年臉頰上的小奶膘如今已經不複存在,故而看起來便也沒了小時候那股可愛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