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2 / 3)

“……所以隱忍苟活,幽於糞土之中而不辭者,恨私心有所不盡……”

眼線嘶啞的叫喚在暗室中回蕩,司淵渟雙目赤紅,直把人抽打得渾身血淋。

“……且負下未易居,下流多謗議。仆以口語遇遭此禍,重為鄉黨所笑,以汙辱先人,亦何麵目複上父母之丘墓乎?雖累百世,垢彌甚耳!”

他不能死,因他的理想與誌向都尚未實現,無論忍受再多的侮辱,上至大夫、君子,下至黎民百姓皆誹謗議論於他,他也要繼續苟活於世,直到肅清大蘅國的腐朽,並將一心為國為民的賢明之人扶持上帝位為止。

暗室裏的哀嚎響了一夜,當再也沒有絲毫聲息,司淵渟再次站在洗手盆前洗手,用清水洗去雙手血汙,在他身後,最後被放置在木馬之上的那具軀體已然麵目全非不成人形。

離開暗室前,司淵渟站在暗室門口看著那具屍體,鼻間聞到的皆是濃重的血腥氣,其中還夾雜著一點隱約的騷臭,漠然佇立在門口,直到身上的暴虐褪去,司淵渟扶牆彎腰就是一陣劇烈的嘔吐。

長時間不曾進食,令司淵渟根本吐不出什麼東西來,最後真正吐出來的也隻有一點酸澀辣喉的苦水。

用手帕擦幹淨嘴角,司淵渟恢複如常,將手帕丟棄轉身離開。

從地下層出來,侍衛早已等候多時。

昏黃的燭光下,司淵渟半個身子都隱匿在黑暗中,他眸光銳利地看著侍衛,一份新的供詞隨即被雙手奉到他眼前:“督主,林芷霏在一個時辰前招供,是她親手殺了方知禮。”

——作話放不下,隻能放正文了——

文中《報任安書》節選引用句翻譯:

“故禍莫憯於欲利,悲莫痛於傷心,行莫醜於辱先,而詬莫大於宮刑。刑餘之人,無所比數,非一世也,所從來遠矣。”——沒有什麼災禍比貪圖私利更慘,沒有什麼悲哀比心靈受創更為悲痛,也沒有什麼行為比辱沒先人更為醜惡。而遭受宮刑是為恥辱之最。受過宮刑之人的餘生,社會地位沒法比類,這並非當今之世如此,而是曆史由來已久。

“……所以隱忍苟活,幽於糞土之中而不辭者,恨私心有所不盡……”——我之所以忍受著屈辱苟活於世,陷在汙濁的監獄之中寧願受辱也不肯死,是因遺憾我內心的誌願尚未達成。

“……且負下未易居,下流多謗議。仆以口語遇遭此禍,重為鄉黨所笑,以汙辱先人,亦何麵目複上父母之丘墓乎?雖累百世,垢彌甚耳!”——戴罪被侮辱的處境難以安生,地位卑賤之人,往往身受誹謗與議論。我因為說了幾句實話而遭此災禍,不僅被鄉裏眾人羞辱嘲笑,也汙辱了祖宗,還有何顏麵再到父母墳前祭掃?便是百代之後,這汙垢和恥辱也隻會更加深重!

第24章 不敢置信

因林芷霏主動招供,早朝結束後林芷霏之兄,工部郎中林柏寒被請至東廠。

根據林芷霏的證詞,禮部尚書方本和不僅數次打壓江晟,更多次以她家人威脅她,甚至當著她家父的麵,明言自己有能力令家兄林柏寒被罷職並落獄。她是因嫁入方家後仍數次遭遇暴力對待,才在尾隨方知禮去雲霓坊時,一時衝動將方知禮殺死。

林柏寒被請至東廠後,麵對那份林芷霏親手寫下的供詞,又在審訊室外看到被關了一日夜後憔悴不堪的林芷霏,沒過多久便向司淵渟承認了林芷霏供詞中所提到的脅迫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