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禮部尚書之子,被歸到司禮監實屬正常。
但宮裏的規矩,或者說,當太監的規矩,都要他自己一一摸索,旁人不會教他,犯錯了就得受罰,當太監的第一年,他挨的打比所有新來的小太監都要多。
而他自從去勢後,身體便大不如前,杖罰或是鞭刑,之後再被關起來餓個兩天,有很多次許多宮人都以為他活不下去了,可他熬過了高燒與傷口發炎,又爬了起來。
到後來,他因為長了這張男生女相的臉,被當時的掌印太監看上,被收為了弟子。當時的掌印太監不似其他有權勢的太監那樣喜歡收義子,因跟貼身服侍皇後娘娘的鳳儀女官私下裏是對食的關係,情感上早有寄托,又覺既非親生收來也無真心可言,倒不如收作弟子,不論是否能接替自己,至少將來自己死了還能有個替自己收屍的人。
他是因為長相而被收作弟子,掌印太監收他入門的第一件事,便是令他脫光了衣服跪在自己門前,讓往來的宮女太監都能看見。他照做了,就那樣一絲不掛地跪了一天一夜。
而第二件事,便是讓他跪趴在地上,舔自己的鞋底。他也照做了,拖著跪到已無知覺的膝蓋小腿,用雙手撐地爬進屋裏,去舔了那位老太監的鞋底。
老太監捏著他的下巴讓他抬頭的時候,他臉上幹幹淨淨,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就連表情也是一片木然淡漠,仿佛赤身在門外跪了一天一夜讓人看笑話的不是他,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舔鞋底的也不是他。
自淪為太監後,受過的羞辱太多,他早已麻木。
老太監喜歡他空洞得像一潭死水般的丹鳳眼,也喜歡他越長越雌雄難辨的容貌,越是喜歡便越想折磨他,看他會不會露出其他的表情。
於是被老太監收為弟子後,再也沒有其他太監敢再像從前那樣在明麵上給他難看,不再是誰都敢踩到他頭上撒潑,可同樣的,他夜夜都跪在老太監的榻前服侍,動輒挨打。他的背脊被老太監踩過無數次,也被與老太監對食的鳳儀女官踩著他的頭問他知不知羞恥,可他從來都是一張無動於衷的臉,不會哭也不會笑。
就那樣又過了一年多,老太監像是突然厭倦了踐踏他,某一日突然丟給他一冊子,讓他照著練。那是一套內功心法,老太監說自己當年也是一路被人糟蹋著爬上來,如今看到他倒覺著是看到了自己,便不想再折磨他了,這內功是專門給太監練的,他們都是去了勢的人,身體有損注定活不長久,若是練了這套內功,多少能將身體的虧損補回來一些。
他沒有問太多,隻從本就不多的時間裏進一步節省自己休息的時間練功。老太監瞧著他進展不錯,便開始傳授他拳腳功夫。久而久之,他從老太監的隻言片語中得知,老太監年輕時是錦衣衛,後來案子沒辦妥,皇帝怪罪下來,老太監成了背鍋的人,被去了勢丟到了宮裏當太監。而那鳳儀女官,本是要在老太監辦完那案子後便成親的婚配對象,後來也是為了老太監才想方設法進了宮做宮女。
老太監可以說是實打實的練家子,教他雖說不上傾囊相授,但也的確真心指教。仔細想來他在去勢後,仍能長成後來那般身材,都是托老太監傳授他武功的福。
他的內功修為到家,拳腳功夫則需要找人練手,老太監便把他派出去,去處理那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