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嶽峙本以為他是打算再折騰自己一番,卻沒想他竟會提出如此要求,他渾身僵硬,抬起眼與那雙總是泛著冷意的丹鳳眼對視,艱澀道:“就算不這麼做,本王也記得自己是司公公的所有物,與那些紈絝子弟往來,都不過是做戲。”
司淵渟知道他不適,卻沒有說話,隻是沉沉地看著他,直到他隱忍地垂下眼簾答應:“知道了,我會用的……主子。”
楚嶽峙並不怕司淵渟,然在司淵渟麵前,他似乎從來都不是當今聖上的皇弟,不是什麼安親王,他並不尊貴,司淵渟由始至終都沒把他放在眼裏。
就像當年,他身披戰甲手持長劍,一身血汙地護著楚嶽磊衝進大殿時,司淵渟正把手中的刀遞給前東宮太子,一臉冷漠地看著先皇被一刀捅死,然後轉頭向他投來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眼。
那是穿越過血海的一眼,彼時也不過二十六歲的司淵渟已是一身陰狠冷厲的氣息,那雙勾人魂魄的丹鳳眼,眼瞳漆黑一片,瞳底則是烈焰燃燒過後徒留灰燼的死寂。
那一瞬,饒是在戰場上見慣了殺人者那種嗜血殘酷眼神的他,都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想,這個太監明明還活著,可眼神卻像是已經死去多時一般,實在可憐。
後來,他再見到司淵渟,是他回邊疆前那一次入宮。
那天他去了自己幼時住的擷芳殿,擷芳殿在端敬殿之東,位於東華門和文華門之間,他在走過三石橋時,看到了站在宮門裏的司淵渟。
那時候的司淵渟已被楚嶽磊賜了鬥牛服,整個人看起來比起宮變那日要更挺拔,光是側臉便已顯得相當精致,不變的是身周透出的陰冷。
他不知道司淵渟為什麼會到擷芳殿去,一動不動地站在宮門裏也不知道在看什麼。他早在當初離宮入軍營時便得知司淵渟過去是尚書之子的事,看著已經入宮為太監十多年的司淵渟身上仍帶著當初為禮部尚書之子的那份雅氣,更難免替司淵渟感到可惜與欷歔。
司淵渟很快察覺到他的視線,從宮門裏向他看了過來。
他的視力極好,即便是隔著一段距離也能看清司淵渟的眼神,於是他看到,不同於宮變那一日,這一次司淵渟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絲死灰複燃的情感,盡管他無法理解,但,那確確實實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他意識到,司淵渟恨他,而他並不清楚緣由。
站在橋上,他與司淵渟遙遙對視,然後因為楚嶽磊派人來找他,他沒有過去跟司淵渟說什麼話就離開了。
再見已是三年之後,他建立了邊疆防線,受楚嶽磊詔令回京。不久,他交出了包括兵權在內的所有實權。
而司淵渟,已然勢傾朝廷內外。
第7章 繁華盛世
楚嶽峙是被司淵渟抱出來的。
堂堂八尺大將軍,何曾像女子一樣柔弱的讓人橫抱在懷。
然而司淵渟就是這麼做了。
他給楚嶽峙上的藥裏有安眠的成分,上完藥沒多久,被折騰得身心疲倦的楚嶽峙就不自覺地在他懷裏睡了過去,他給楚嶽峙穿上衣袍時人都沒醒過來。
楚嶽峙被司淵渟抱出來的畫麵讓周楫像根木頭似的杵在了原地,臉上閃過見鬼一樣的神情。
在周楫的觀念裏,司淵渟這樣身材的太監已是極為罕見,更遑論這般恍若抱小孩般穩當地抱著他敬若戰神的王爺,而王爺竟那樣安靜地睡在司淵渟懷裏,若非親眼所見,他必不會相信這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