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昀已經泣不成聲,他覺得阿娘的生命就在他的指尖流逝,他卻怎麼也抓不住。
雲姣費力地抬手摸了摸蘇見昀的發頂,“阿娘最大的心願就是小昀好好活著,幸福地活著,不要做傻事,小昀。”
蘇見昀用力點頭,他哭得不停打嗝,“我知道了……阿娘……嗚……阿娘也要陪著我……”
雲姣說完這些話,仿佛耗光了全部力氣,緩緩地閉上了眼。
當天夜裏,雲姣便沒撐住撒手走了。
蘇家対外說是雲姣突發急症去世,設起了靈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蘇見昀以為這下總能見到外祖母了,卻終於從賓客嘴裏打聽到,外祖母早就變賣了家產離開了蕪州,投奔他舅舅去了。
蘇見昀守在靈堂,看著來來往往虛情假意的人,他知道,從此在這個家他隻能靠自己,隻能相信自己了。
雲姣喪禮結束之後,蘇玉泉便把管家之權交給了他新接進門的妾室白氏,妾室佛口蛇心,表麵上千好萬好,背地裏卻各種克扣他,給他使絆子。
白氏給蘇玉泉生了三個孩子,正好是一個兒子一個小哥兒一個女兒,蘇玉泉極為看重她,還帶著他們的長子蘇見風親自教導。
下人們見風使舵,知道蘇見昀是沒親娘沒靠山的少爺,対他也越發怠慢。
好在蘇見昀機靈,手中又有阿娘留給他的銀錢,倒是勉強也過得下去。
雲姣的孝期剛過,蘇玉泉便迅速抬了白氏做繼室,她的幾個孩子也一躍變成了府裏的嫡少爺嫡小姐,蘇見昀在府中的處境越發艱難。
又是一年雲姣的忌日,蘇見昀打算去白雲觀給母親和外祖父祈福,卻在去白雲觀的途中被山賊擄走。
好在山賊數量不多,不成氣候,把他擄上山後幾人竟然還鬧起了內訌。
他趁亂逃走,在山下遇到了剿匪的官兵,他本來躲在樹叢後休息,看到官兵正想上前尋求幫助,誰知還不等他動作,他便聽到了領頭人下令要為他報仇,山上的人不必留活口。
蘇見昀驚出一身冷汗,瞬間明白了這些人的意圖,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等官兵們上山後才從藏身的草叢出來。
他還存有一絲僥幸,虎毒不食子,蘇玉泉難道連畜生都不如嗎?
他想進城看個究竟,卻在路上聽到出城的人閑談。
“今天蘇府可是在辦喪事?”
“是啊,聽說是他家的嫡哥兒被山賊害了,還上報了知府派兵剿匪呢。”
“真是可憐……”
“不過若是被擄走失了清白,那他家可就要蒙羞咯。”
“……”
蘇見昀停下了腳步。
清白、名聲……竟是怕自己帶累了蘇家的名聲?他蘇玉泉抬妾為妻不怕人笑,自己被山賊擄走他就覺得有辱名聲了?
蘇見昀知道這個家自己是回不去了,他既然是“已死之人”,若他真的回去,怕是不是被悄無聲息地弄死就是被送到不知道哪個地方的庵子。
他得活著,像阿娘希望的那樣,好好活著。
他轉身往城外走去,路上遇到那些官兵打道回府,他們騎馬疾馳,並沒有注意路邊穿得髒兮兮破破爛爛的蘇見昀。
蘇見昀卻看得清楚,他們刀上的血都還未擦幹淨,若不是自己逃走了,怕是也和那些土匪一樣被砍死在山上了。
他心裏空蕩蕩的,一時不知道該去往何方,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