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又無措的情緒漫上了眼,乘月以手蓋住了搗藥舂,問他的語聲裏不免帶了幾分輕慍。
“我哪一樣也不要。”她說到這兒,甚至將顧景星手裏的搗藥杵奪了回來,微微向他傾身,語帶嬌怒,“他們再好,同我有什麼幹係?我隻喜歡我的,管他是白衣還是軒裳,文臣還是武將。”
公主即便使起了小性子,可模樣還是稚軟的,隻將搗藥的杵和舂兒抱在手裏,嘴角向下捺,眼圈紅紅,仿佛下一秒就要掉金豆子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顧景星眼眸微黯,旋即便低垂了眼睫,隻輕輕嗯了一聲。
“臣後日便要去戍守北城,往後來宮中的時日不多,還望公主多多保重。”
他要往北城戍守的消息來的實在突然,乘月一時怔住,良久才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做什麼要我多多保重,又不是不見麵了……”她忘記了方才的慍意,隻喃喃地說,“開了春不是還要考武狀元……。”
顧景星嗯了一聲,站起身,“考取了功名,臣便會自請去汰川口戍守。”
汰川口在哪兒,乘月一點兒也不清楚,她隻鬆開攏著的小杵小罐,幾分無措。
“之後又三五年不回來麼?”
顧景星說是,走至麵盆處淨手,再不多言了。
乘月著急了,站起身追到他身邊兒,追問他,“從前我小,也不知道問你的行蹤,如今我大了,你走歸走,總要說一個回來的日子,我好等你……”
公主說這話兒,尾音帶了些許哽咽,桌案上的一盞燈,忽的便炸了一朵喜氣洋洋的燈花兒,公主嚇了一小跳,不自覺縮了縮腦袋。
顧景星走至桌前,青白修長的手指遞過去,指尖捏過燈芯,迅疾地碾滅了那一盞燭燈。
室中暗了一分。
“公主為什麼等臣?”他背對著她,背影在燈下頎秀清瘦,“公主乃是世間唯一,如臣這般,卻有萬萬。公主不必等臣。”
乘月怔在了原地。
“好端端地,這是做什麼呀……”她並非木石,一瞬就察覺了他的意思,沒來由地紅了眼圈,“我要等你的啊,假如你說能在我十八歲生辰的時候回來,那我從十七歲起就會開始高興……我不喜歡不說一聲突然回來的驚喜,說不得我哪一日偷懶沒沐發,你卻回來了,那我該有多尷尬……”
公主語無倫次地說著,到末了甚至開始結巴,眼底冒著淚花,眼睫一動,淚珠兒就順著滾下來了。
“我知道了,今日那個莽古哈的人被砍了頭,也許叫你想起了不高興的事,所以心情不好是不是,”乘月拿手背抹去了,嗓音哽咽著,“我原該送了元善就該回去睡覺了,做什麼要來這裏——顧景星,我明兒再來找你,你別不高興了……”
桌案處沒了燈,顧景星像是站在暗處不言不動。
像是生怕他再說出什麼決絕的話來,乘月急慌慌地轉身,提了裙往步司外奔去了。
雲遮提了小籃跟上去,臨出了步司的門,不免投過去無奈一眼。
公主在前方跑的極快,像隻躲雨的小兔兒,一直奔至禦河旁的花影兒小道,才停下來,耷拉著腦袋慢慢走。
她來時身後跟了十幾個內官宮娥,這一時雲遮叫他們遠遠地隨著不要靠近,隻隨上了公主的腳步,慢慢地陪著她走。
禦河裏未眠的小鴨撲棱著翅膀遊過,在夜色下化開一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