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殺與尋常手段不同,利用的是因果願力,因此極難防備。
天機引一出手便擊殺數位元嬰修士,凶名從此響徹中州。
前有魔界戰場連年葬送精英弟子,後有天機引暗中咒殺世家長老,中州這些年可謂是腹背受敵,而今終於能從前線戰場脫身,自然要掘地三尺將天機引找出來。
按陸和鈴一貫的作風,這種消息原是不應當輕易給出去的。世家將天機引視為骨中釘眼中刺,一旦追擊失敗,必然會大力追查是從何處走漏的消息。
但或許是早年留下的那點天真作祟,她仍願意賭一把,押鍾妙能為中州帶來新的變局。
鍾妙皺眉想了片刻:“天機引所用因果願力最是善於躲藏,之前不是還毫無消息麼,怎麼忽然間被世家找到。”
陸和鈴歎了口氣:“因為正清宗下場了。”
正清宗?正清宗怎麼會摻合進這件事來?
要知道正清宗那是出了名的“不問世事”,受香火時廣納眾生,有戰事時莫問紅塵,主動追殺一個以咒殺見長的修士?犯不著啊。
“說是正清宗內有個長老死了,他們懷疑是天機引下的手,”陸和鈴冷笑一聲,“當年的事我也查到過一些,不過是做賊心虛。”
蘇懷瑾真正的身份在中州高層間是個不能說的秘密,衍星樓已經葬在故紙堆深處,一個該死而未死的少主自然還是死透了更好。
鍾妙想通其中關鍵,麵色微沉。
中州在魔界耗了五年卻一無所獲,如今正是火急火燎要找個筏子下台階的時候,沒什麼勢力又名聲頗大的天機引正是最好的選擇。
但當真會有這等好事?
鍾妙並不相信。
多年相處下來,鍾妙早清楚蘇懷瑾此人是何等心黑手狠。
他從前抱著開玩笑的心態就能將鍾妙逗得團團轉,如今用了全力對付敵人卻被輕易找到?也隻有被逼急了的世家才會信。
她心知陸和鈴能將這個消息泄露給她所負風險巨大,此時情況緊急,也顧不上多說什麼,抽取願力編織為一枚發簪要她戴好。
中州恐有大變。
酒是喝不成了,鍾妙當晚折返魔界。
正殿空無一人,順著氣息找過去,魔君竟然在鬼醫的院子裏。
這兩人平日裏不過看在鍾妙的份上勉強表麵過得去而已,也不知湊在一起做些什麼。
鍾妙來得匆忙,也沒掩蓋聲響,落地時隻聽見魔君說了句“你可以仔細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她左右看了兩眼,“打擾你們了麼?”
這兩人神情都有些不對,鬼醫麵上難得有些忐忑與不安,魔君瞧著卻很是氣定神閑,見鍾妙來了都努力端出副平常慣用的表情,反倒叫鍾妙越看越覺得古怪。
“沒什麼的,老師,”魔君笑眯眯看著她,“老師今天回來好早,不喝酒了麼?”
有營救師兄這麼件十萬火急的事在前頭,所有的事都要向後排排,鍾妙沒空去考慮他們到底在討論什麼,直接朝柳岐山伸手。
“柳先生,你大徒弟恐怕要遭難了,你可有什麼他貼身用過的東西?我這就去救他。”
徒弟這些年做過的事,柳岐山自然很有耳聞。
能不知道麼?這小子的聲勢比他當年可大多了,開場擊殺陸家數位長老,被人追殺時卻又遍尋不著,旁人還以為他死了,數月後卻又再次擊殺謝家長老。
就這麼一輪一輪的殺過去,數目還平均得很,愣是殺了數年才將世家逼到極點。
柳岐山自己還有追殺要躲,對蘇懷瑾實在有心無力,卻不知這位劍修又是何時與徒弟有的淵源,竟願意淌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