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中州未必會願意為這麼群年輕修士找回場子。

懷著一腔熱血奔赴蒼生,最後竟差點落個埋骨他鄉的下場,叫鍾妙如何不心驚?

她原以為魔君隻是貪玩了些,胡鬧了些。王家與央朝的事都自有緣由,因果報應,鍾妙並不怪他,卻沒曾想她眼中的孩子能下這般狠手。

他們靠得極近,以至於魔君能清晰望見她結冰的眼底。

“姐姐難道在怪我嗎?”他語氣又變得可憐起來,“可姐姐一直不願見我,我心中實在難過。”

鍾妙淡淡道:“你既然能讀到阿昭的記憶,應當也能認出昔日同窗。”

魔君最不願聽她提顧昭。

阿昭阿昭!有什麼好的?

蠢得要命,被他輕易就騙走半塊神魂,又這樣懦弱,遮遮掩掩不敢表露心意。修為也差,若是換了他,絕不會讓姐姐輕易脫身!

不過是個運氣好的膽小鬼罷了!哪裏就值得姐姐這樣另眼相待?

“那又如何?你的好阿昭難道又將什麼同窗看在眼裏?”魔君冷笑,“也隻有姐姐才會被這種貨色騙到!”

鍾妙的食指輕輕摁在他唇上。

“阿昭如何,我從不聽旁人議論,”她笑,聲音卻冷硬如冰,“至於我……”

“我不是你姐姐。”

第86章 、小狗炸毛

什麼叫“從不聽旁人議論”?

撒嬌討饒的神情還未從魔君臉上褪去,憤怒卻已將他的麵容扭曲。

他這樣辛辛苦苦設局,捏著鼻子同那群正道修士打交道,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於能得到鍾妙,最終竟然成了她口中的“旁人”?

魔君向來眼高於頂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也從未想過要同什麼人共度一生,他本可以心無掛礙地將世人玩弄於掌心,若不是數十年前的一場獻祭中意外得到同位體的獻祭。

信任、關照、庇護還有……愛。

他本可以過得很好,如果他從未見過這一切。

如果他沒有見過鍾妙,自然可以繼續堅信人生而卑劣,而他是其中最命硬又最惡毒的那一個,因此才能脫胎換骨走到今日。

但他見過太陽,就算隻有一瞬,也無法再繼續忍受黑夜。

設下陷阱,用盡手段,自以為能將太陽捕獲。

卻隻得到了這個。

魔君肆意妄為慣了,頭一回在人身上嚐到挫敗的滋味,恥辱與憤怒點燃了他,下意識抬手聚氣一擊。

鍾妙一見他這神情就知道要發脾氣。

阿昭小時候自然也有被她惹毛了要發脾氣的時候,隻是鍾妙每次都安撫得很及時,他就真以為自己裝得很好是個乖乖寶,其實早被壞心眼的大人將表情讀得明白。

換了個世界線,微表情倒沒變多少。

魔君的攻擊還沒落到實處,就被鍾妙抓著手腕向邊上一扭,又摁回了牆上。

她假裝聽不見身後轟隆隆的院子垮塌聲。

“自己做了混賬事還發脾氣?”鍾妙罵他,“你如今已是一界神明,長了張嘴就好好說話,玩這種孩子把戲有何意義?”

打又打不過,演又演不下去,氣又氣得半死。

他在這拿捏著用詞暗自慪氣,鍾妙在那開展神明行為守則教學,魔君被摁在牆上,自己慢慢沒了脾氣。

算了,同這種呆子計較什麼。

說不定他再問一句,鍾妙還能說出“不讓你喊姐姐是亂了輩分”這種混賬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鍾妙人還在這,他有的是耐心溫水煮青蛙。

隻是現在他自己留不得了,再留下去怕是要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