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苡薇走後,家裏又迎來第二位客人。
國字臉,顴骨稍凸,頭發微白,精神爍爍,一身得體的職業西裝很好地襯托出他的專業和素養。
他精明的小眼睛在打量著杜苡彤。
杜苡彤也在困惑打量著他,完全的陌生麵孔。
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大眼瞪小眼了一分鍾之久。
“這位伯伯,你找錯門了吧?”她指指門牌號說,往裏退一步欲關上門。
“彤彤小姐!”男人輕輕抵住門,臉上浮起一絲職業的微笑,旋即從公事包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彤彤小姐,我是戴敬蕭,蕭瀟小姐的私人律師。”
杜苡彤伸出青蔥般柔軟白嫩的手捏住那張名片,看了看,又黑又大的瞳孔縮了縮,蹙眉看向他。“蕭瀟讓你來的?”
“是的,蕭瀟小姐讓我過來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戴敬蕭說,臉上的笑既溫和又慈祥。
“你能幫我什麼?”杜苡彤客氣地將他請進屋裏,並讓英姐沏了杯茶遞給他。
戴敬蕭環視了客廳一圈,目光定在一麵畫著塗鴉的牆上,聽到她的問話,他笑著轉頭答:“什麼都能幫。彤彤小姐,你和小孩子一起住嗎?”
“是的,有什麼不妥嗎?”杜苡彤反問。
“沒有,我冒昧了,請彤彤小姐見諒。”他謹慎地笑了笑。“彤彤小姐,蕭瀟小姐知道了你的事,她讓我過來問問你願不願意到新加坡去?”
“蕭瀟在新加坡?她自己怎麼不來?”她蹙眉。
“蕭瀟小姐在悉尼,知道你和杜家脫離關係後,她就打算回來看看你,可是很不幸,她病倒了,現在在那邊休養,等她身子好些後會來看你的。”
“很嚴重?”她眉蹙得更深了。她很久沒見過這位母親了,自十歲那年她離開後再沒回來過,兩世加起來足足十八年沒見了,對她的長相也已經很模糊。
“就是一些氣候病。”他頓了頓,看她的目光更是慈祥,“難為你這麼惦記蕭瀟小姐。”
杜苡彤聳肩,回他一個客氣的笑容。“她是我媽咪不是?”
“是。”戴敬蕭笑著點頭,“你是蕭瀟小姐唯一的女兒,也是蕭家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杜苡彤看著他,白皙漂亮的鵝蛋臉有些防備。“你不會是蕭瀟派來當說客的吧?我這輩子都沒有打算移居新加坡的打算,而且我不會打理家業,所以你不用往下說了。”
自莫霏扯出個程嫣然、蕭程來,她也查了一下母親的家族,知道是個大家族,產業遍布海外,現在替蕭瀟打理這些產業的是蕭瀟的一個疏堂兄弟。
蕭瀟都不在乎的東西,還需要她這個外姓女兒去在乎?
戴敬蕭的眉頭出現一抹鬱結,沉默了一會,柔聲說:“彤彤小姐,蕭瀟小姐還是希望你能搬到新加坡去住,蕭瀟小姐在外漂泊了好些年也是該回到新加坡安定下來,她希望你能跟她一塊生活。”
她想跟她一塊生活的時候,她幹嘛去了?
現在才來說想跟她一塊生活。
有她這麼任性的嗎?
杜苡彤暗暗鄙視了一下,努著秀挺的鼻子說:“我不想去新加坡,不過我想見媽咪,你把她的聯係電話給我,我跟她說。”
戴敬蕭為難地說:“彤彤小姐,蕭瀟小姐自由慣了,不喜歡我們打電話騷擾她,所以不帶隨身電話,也不把聯係電話留給我們,通常是她主動找我們,我們是找不到她的。”
杜苡彤嘴角一抽,直接無語。
半晌才出聲道:“下回她要找你,你就把我的話告訴她。”
送走這位律師後,杜苡彤就去了樓下的幼兒園。這些天,兩個孩子總是悶悶不樂,常常兩人關在房間裏說著悄悄話,問也不說。她就猜想是不是在幼兒園裏受欺負了又愛麵子不肯對大人說。
向幼兒園的保安表明家長身份後,她直接去了兩個孩子所在的班級。她隻是打算在窗邊觀看一段時間便悄悄離開,沒想到看到小雙和小凡姐弟兩人被脫了長褲子隻穿著褲衩挨著牆邊而站,手裏都捧著一本書愁眉苦臉地小聲朗讀。
她愣住。
這麼冷的天,氣溫低至八攝氏度,她出門都穿得跟包粽似的,她的兒女竟被脫了褲子吹冷風。
她再也無法淡定,氣憤地衝進課室。
正戴著手套公仔在跟小朋友講故事的黃老師停下來,轉過身看著她,神色慌了幾秒很快又恢複鎮定,溫柔有禮地對她笑笑。
杜苡彤黑眸一縮冷盯她一眼,走到杜思凡和杜如雙麵前蹲下溫柔地替他們拉上褲子。
兩個小孩看著她,笑喊:“彤彤!”
她摸摸他們的臉蛋又摸摸他們的手,熱乎乎的非常暖和,她困惑地看向杜思凡,小男孩靦腆一笑,附在她耳邊略帶興奮地說:“彤彤,我發現一件比玩水更好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