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弄了多久,那塊玻璃終於鬆動了,蘇黎用刀把它往裏撬,將它弄得鬆鬆垮垮要掉下來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手腳並用,把這塊玻璃弄到了廁所裏麵。

還好沒割破他自己的嘴。

他沒讓玻璃掉下去,如果引來樓下的投訴,外麵的人很快就會察覺裏麵的異樣。

窗戶開了,蘇黎看了看這個自己能輕易鑽出去的洞,朝外望了兩眼,天還是亮的,但樹高葉密,看不到更遠處的光景。

他沒多看,轉身又朝屋裏跑。

他把所有的籠子門都打開了,但每個籠子裏的貓全都瘦得皮包骨,骨折斷腿還有各種傷口,能跑能跳的竟然隻有幾隻一兩個月大的小貓,其他的貓別說從三樓下去,就是從籠子裏下去都艱難。

蘇黎隻能「喵喵」地囑咐它們。

在這裏等他,他很快就回來接它們,把它們都救出去。

如果門被暴力打開了,或者說壞人從窗戶裏闖進來了,沒有傷害它們的話也別動,除非真的要受傷了,那時候再反抗。

不管他在哪兒,他都會很快回來。

那個男人帶著他沒開多久的車,他知道沈氏集團的大廈在哪兒,他也會看路標,就算是跑他也能跑過去,然後帶著沈作殺回來。

所有的貓都很安靜,它們就在籠子裏靜靜地看著蘇黎,然後溫柔地「喵喵」兩聲,像是認同了蘇黎的話。

蘇黎吸了吸鼻子,轉身就朝廁所跑,跳上窗台就鑽了出去。

他也想現在就救它們出去,可蘇黎自己下三樓也很艱難,他根本沒法再叼上一隻貓。

能幫他的隻有沈作了。

沈作沈作,要趕緊找到沈作。

蘇黎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膽子從三樓的窗口跳了出去,朝著旁邊的樹幹撲過去。

他從沒有在這樣的高度跳躍過,盡管那看起來並不是什麼難以跨越的鴻溝,就隻是不到一米的距離,他跳過去也成功了,但蘇黎還是死死地抱著樹幹,緊張到像是心都要跳出來。

蘇黎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裏耽擱時間,但他的腳有點軟,他在那兒蹲了十幾秒鍾才緩過來,順著樹幹往下爬。

這不到兩分鍾的過程中,蘇黎的心理默念的全是沈作的名字。

沈作。沈作。

等他平安落地,撒腿就要跑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喊「找到了」,蘇黎那一瞬間心都停跳了。

他以為自己又被那個虐貓賊抓住了,直到那個人又喊著「找到月餅了」,他才恍然間回過神來。

那是個女生,不是男人。

她大夏天穿著辦公室的製服,熱得額頭的發一綹一綹地黏在那兒,卻笑得很開心,飛快地朝他跑過來。

蘇黎認得她,有時候在十五樓,她會給他開電梯門。

沈作他們已經找到這裏來了。

蘇黎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個肯定的猜想,一下子心安了。

他就蹲在地上,看著附近的人聚攏過來,有他認識的,有他不認識的,但被圍攏在中心的他連呼吸都放鬆了。

他看著她們打電話,然後在電話撥通後不到一分鍾,他眼睜睜地看著沈作從他逃出來的那座樓的樓道裏跑出來,腳步飛快,直接把他抱了起來。

沈作身上也都是汗,蘇黎還沒見他這麼狼狽驚慌的樣子,好在他現在抱住了蘇黎,所以深吸了口氣以後就有了要批評他的心。

蘇黎頭一次被打屁股,沈作手勁兒大,他還有些疼。

大概是疼了,蘇黎眼睛一熱,「喵喵」著就開始掉眼淚。

他也害怕,他怕死了。

他在心裏喊了多少遍的沈作,他就有多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