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如玉的掌間摩挲著一個碧綠瓷瓶,正饒有興致的把玩,似乎刻意引誘她一般。

遲盈瞧見了,心裏暗罵了一聲,匆促從床上坐起,伸著手便要去搶。

卻因血虛起的太快,遲盈登時隻覺麵前一片漆黑。

她像是一個易碎的瓷器,蒼白著臉,無奈虛弱的靠回床頭,悶悶的垂著頭不動彈了。

太子竟然破天荒的端來了一杯溫水,朝著她手邊,“嗯——”

遲盈便也乖巧接著,將茶杯湊近唇邊,脖頸微仰,小口咽下。

竟是甜滋滋的蜜水。

遲盈微微眯起了眼睛,正好昨夜渴了,更是啞了一般,她如今嗓子眼都在冒煙。

她咕嘟咕嘟,一會兒功夫將蜜水喝了個幹淨。

太子在一旁靜靜瞧著她半晌,眉頭自始至終微蹙著,以為是昨晚的孟浪,導致今日遲娘子臥床不起。

他惱怒遲盈身子的不爭氣。

如此脆弱......

“你這是什麼身子?”

豆腐做的,沾不得碰不得,他還沒如何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叫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她染了風寒時的病容,太子沒來由的心慌意亂起來。

遲盈瑟瑟盯著太子手裏的瓷瓶瞧,太子沉著臉卻不肯將藥瓶還給她。

他沉吟片刻道,問道:“你從隨國公府帶來的?”

遲盈點點頭,她小聲道:“我這些治喘疾的藥也吃習慣了,上回太醫開的我吃著總不習慣,所以便......便從家裏拿了些來。”

“不過是些治疾的藥罷了,藏著掖著做什麼?”

太子難得聲音裏帶著淺淺的笑意,似乎滿意於遲盈這般乖巧聽話,不用他詢問,便將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

遲盈悶悶的不接話。

卻聽太子冷冷道:“什麼東西也敢往東宮帶,你吃了這麼多年不還是病秧子一個?可見這些民間的藥沒半分用處。既然入了東宮,便得依著宮裏太醫開的藥方來,吃不習慣也得吃。”

遲盈聽了他罵自己病秧子,又氣又惱,卻隻咬唇忍著。

太子看著她要被說哭了的小臉,才緩和了語氣:“算了,這次孤便饒了你。”

遲盈以為太子是要將藥瓶還給她,不想太子轉瞬便冷著臉吩咐起宮人,如同遲盈帶來的是什麼肮髒物件。

“丟了。”

宮人自然不敢說一個不字,連忙接過便出了殿,連丟哪兒都不知。

遲盈麵上委屈,背地裏卻是鬆了一口氣。

幸虧昨夜她反應的快,知曉自己若是冒昧拿走藥瓶,太子疑神疑鬼的性子,必定會生出疑心來,隻怕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出來。

找出來了自己真的完了。

是以她撿起藥瓶,連忙將裏頭的藥粉給換了去,換成她往日慣用的治療喘疾的藥,反正那些藥她自從入宮也不吃了的。

嗬,如今想來真是慶幸。

遲盈正心底欣喜,覺得自己這日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偷龍轉鳳,如何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兒,便聽見永寧殿的侍女忙前忙後收拾著物件的聲兒。

許多口箱子被抬了出來,陣仗大的叫遲盈眼皮直跳。

她問:“這又是做什麼?”

太子眸子冷冷的,聲音也是如此,沒有任何的轉圜,便直接通知她一般:“該動身往鄴城去了。”

遲盈聲音流露出幾分驚訝,她努力維持著鎮定:“殿下要往陪都去?何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