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之後,遲盈一連數日噩夢纏身,成日臥床昏睡,日日需服用安神藥方能入睡。

那些往常一年做不到一次的夢境,如今這幾日卻是日日夢見。

江碧輕手輕腳絞了帕子給遲盈擦臉,便見遲盈閉起的眼角一滴滴淚水滑落,很快染深了一片枕巾。

她聽到主子呢喃什麼名字,湊近一聽,江碧一震,連帕子都忘了拿起。

看著床上麵色蒼白的嬌貴人兒,不禁悲從心來。

這事兒旁人皆是不知,她卻知曉個其中一二。

當年有傳言流至京城,道有一雲遊和尚醫術頗高,一手針灸之術,治療姑娘這般娘胎裏帶來的喘鳴最是有效。

素來疼愛遲盈的老夫人聽了這個消息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正好娘家弟弟就在襄陽為官,當即便帶著遲盈動身前往襄陽,江碧便是隨之前往的婢女。

是以,隻她一人知,主子念叨的那人是何人。

襄陽有一座招提寺,招提寺裏有一個比主子大了幾歲的小沙彌。

年歲雖小卻已生的眉目俊秀,懂事至極。

隻是身世可憐,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被山下村民撿了回來抱來了寺廟之中。

主子自小沒有玩伴,見到與她一般年歲的孩童,自然而然的便與之相熟起來。

一個是體弱多病的京城貴女,另一個則是無父無母被寺廟收養的小和尚。

誰也養不到這本該從無交集的二人會玩到一起去。

當年還有幾分活潑的小胖子遲盈,日日都要跑去找小和尚。

小和尚日日拖著比自己身板還大的掃帚掃大門,遲盈便也跑去幫他掃。

本是一樁孩童間的正常事兒,偏偏這二人都偷偷摸摸的,整的幾個侍女嬤嬤暗自偷笑,將這事兒說給暫住招提寺吃齋的老夫人聽。

老夫人聽了也隻當一件趣事,笑笑而過。

畢竟才六七歲大的女郎,誰也不會顧忌男女大防上去,便隨著二人玩耍去。

這般便也有了之後寺廟裏兩人形影不離的日子。

小主子那段時日也少見的有了笑臉,氣色瞧著都好了些,可誰知後麵又會發生那樣的事?

好好的人,第二日竟是被狼吃了去,隻剩一具殘敗屍骨......

遲盈才一轉醒,爹娘祖母弟弟都連忙趕了過去。

遲盈幾日一病,小臉又瘦了一圈,頓時心疼的一個院子的人相互抹淚。

遲越此時最是後悔自責起來,少年竟然紅了眼眶。

遲盈反倒還安慰起他來,她氣息極低,幾不可聞:“弟弟別哭......”

這事兒有罪魁禍首,如何也怪不到其他人頭上。

聽說罪魁禍首還給她送藥了,遲盈自然不會吃。

隨國公夫人見她如今還顧著旁人,更是心酸,“被那日血腥衝撞了,母親為你去求幾個平安符,戴著就好。”

遲老夫人又擦了把渾濁老淚。

一家子人說著貼心話,見小丫鬟小跑進來說:“宜春院的孟夫人孟表姑娘來了,想進來看看姑娘呢。”

隨國公夫人想到那些傳聞臉色微變。

隨國公倒是不懂這些心思,他如今哪有心思管其他人想法?甚至都未曾等人話說完,便匆忙擺手:“此時不方便,叫她二人先回去。”

一旁的白竹得了國公爺的話,走路似風一般用不著旁人傳話,她自個兒“蹬蹬”的就跑出門去給院外傳話。

門外立著穿的素雅的孟妙音,長眉妙目,烏發蟬鬢,氣色鮮活。

“阿盈妹妹可好些了?”

孟妙音臉上浮現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