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出來的時候, 客廳裏的電視機上播著春晚, 岑蔚把杯子遞給他,裏頭的水是溫的。
“還頭疼嗎?”岑蔚摸了摸他的手背。
周然喝著水,搖搖頭。
岑蔚掀唇笑著說:“明天再給你買可樂喝。”^o^思^o^兔^o^網^o^
周然也笑了, 聽起來她像在哄小孩。
他們並肩坐在沙發上, 蓋著同一條毯子, 岑蔚被周然抱在懷裏。
節目一年比一年無聊,岑蔚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十點多的時候,手機屏幕亮個不停,每個群都在下紅包雨,不少好友發來新年祝福。
周然往公司群裏丟了兩個大紅包,群發祝福懶得理。
岑蔚抱著手機挨個回複親朋好友,有的還會聊上兩句。
白朗睿祝她新年快樂,平安健康。
岑蔚回複了“謝謝,你也”,又問:最近過得還好吧?
對方說:挺好的。
過了幾秒,他又發來一句話:祝樾找我當伴郎,我想了想你肯定是你姐的伴娘。
岑蔚說:對,怎麼了?
白朗睿:沒什麼,怕你介意,你要是不舒服我就讓他找別人。
岑蔚愣了愣,趕忙打字:不會。
她又說:沒關係,那樣也挺好的。
對方回了一個字:嗯。
白朗睿還在醫院值班,他們沒再聊下去。
他倆都不是多外向熱烈的人,比起祝樾和岑悅彤,他們從前更想細水長流,可後來還是把日子過寡淡了,沒走到一個好結果。
放下手機,岑蔚盯著電視機屏幕,長歎了聲氣,有些心不在焉。
很多年前,白朗睿告訴岑蔚,他送走的第一個病人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孩,大學還沒畢業,長得清秀漂亮。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弓背坐在床沿,眼眶發紅,呼吸輕微顫唞。
很常見的事,男朋友嫌戴著東西不夠爽,女孩意外懷了孕。
年紀小,發現後也不敢告訴家裏人。
術後細菌感染,送到醫院的時候發著高燒,一路說著胡話,嘴裏喊的是“媽媽”。
一直到醫生來宣布死亡,白朗睿都沒看見她那個男朋友一眼,留在他記憶最後的隻有那對父母哀痛的哭聲。
這事要是從別人嘴裏聽到、在新聞上看到,心裏或嘴上惋惜一下也就過去了。
可那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流逝的猩紅生命。
他忘不了那聲鮮血淋漓的“媽媽”。
那天白朗睿把岑蔚裙子上的紐扣一顆一顆又扣好,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他說性歸根到底是生育的一環,它是夾雜著現實意義的。
“也許人類身上殘留著未進化完全的獸性,但我們受到的文明教育教會我們自律和不傷害他人。”
“女孩們在性裏往往予取予求,近乎獻祭式地表達她們的真心,但那不是愛,也換不來愛。”
他嚴肅地告訴岑蔚:“不管將來我們走到哪裏,你和誰在一起,你都不能那樣。”
岑蔚從背後抱住白朗睿,沒讓他看見她那一刻掉的眼淚。
她那會兒在想,要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能這麼想,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女人遭遇不幸。
她也不至於有個這麼惡心的出身,不用這麼討厭自己的存在。
可偏偏就是人渣遍地。
岑爍的一次欲望滋生毀了三個女人的人生。
哦,還有一個未出生的胎兒。
岑蔚經常會想到被杜芳琴打掉的那個小孩。
如果它順利降生,它的人生會是怎樣的。
它又做錯了什麼呢?
一切惡果都是從某個不起眼的瞬間開始,一切本不該發生。
岑爍毫無疑問是人渣,聽到他得了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岑蔚才知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