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宮裏傳出了樓太妃的死訊。
隨後,新君召見了昭王李徽和陶伯璋。
陸方和祠部尚書等人前來覲見,準備和李衍商定大典及一些新政細節的時候,正恰碰見陶伯璋和李徽從禦書房裏出來。
陸方大感意外。
陶伯璋先與他打了招呼:“陸丞相。”
陸方不好直接問昭王為何會來,便拐了個彎問陶伯璋道:“陶郎中這是有差事要去辦?”
陶伯璋頷首道:“聖上命下官和昭王殿下去處置普泰寺之事。”
普泰寺?普泰寺什麼事?
陸方第一反應就是先皇後之死,但這個事現在以什麼理由去處理?而且還要把昭王給拉上。
李徽此時見到陸方其實心情還很複雜,而且也多少有些拉不下臉來的尷尬,但想到以後大家都要為新君辦事,再者今日這個機會是李衍給自己的,他還能否全須全尾地活著都端看這次表現,所以也就強忍了心中不適,主動對陸方解釋道:“樓太妃雖死,但她臨死前承認了奸夫乃普泰寺的僧人,太上皇因此大受打擊,聖上惡沙門與後妃私行苟且之事,下詔誅普泰寺主及其親信,罰沒寺產,令其餘眾僧複籍,還歸編戶。”
陸方驀地愣住。
陶伯璋和李徽也都沒有再與他多說,告了聲辭便徑自去了。
崔旻看陸方似是在走神,便喚了他一聲:“丞相?”
“聖上這是要借樓妃之死一石二鳥啊……”陸方若有所思地歎道,“普泰寺,恐怕隻是個開始。”
三日後,李衍在含元殿正式登基。
新君承位,當朝便頒了三道旨意:一道令封賞,一道定貶謫,最後則是宣布了新政。
第一道旨主要是為兩類人,需追封,和要賜封的。
李衍先是追封了先皇後和自己的生母為兩位太後,接著封了陶曦月為後,至於原來在安王府裏那些頂著名分的妾室,他也都給了個相應的位分。
李徖果然如李徹所料的那樣得了個王位,封號“福”。
接著便是賜封了皇後的娘家人。
陶雲蔚和陶新荷皆被賜予了國夫人之銜,一號“衛”,一號“榮”。
皇後之父,即陶從瑞被封為汝南郡公,兄弟陶伯璋、陶伯珪分別賜西平、陽安縣子之爵。
再然後便是那些有從龍之功的人,除了陸玄之外幾乎人人都有上進,崔湛更是被封了個驃騎將軍——他和陶伯璋領軍剿亂的事也被正式定了下來。
若說這道聖旨前麵的各種封賞都還在意料之中,就連聖上明擺著想抬陶家士族位階的做法都沒讓眾人太意外,那陸宗主一無所得可就太讓人驚訝了。
李徍甚至都聽不進去後麵那一串無關緊要之人的封賞,用兩人恰好能聽到的聲音對站在旁邊的兄長李徹道:“聖上這是什麼意思?”
李徹看了眼陸方的背影,微側過臉,說道:“這是陸宗主要保他二兄。聖上既要抬舉陶氏,陸夫人的封賞是鐵定要有的,現在陸宗主的兄長既還在丞相之位上,他自己又本就有宗主的爵位,就不可能再要封賞了。”
否則難免以後情勢會有些微妙。
李徍意外道:“陸宗主竟然不想自己做丞相麼?”
他還以為陸玄不惜和親兄長對著幹,冒這麼大風險誆了他們所有人也要把安王扶上位,是想要更多的個人前程。
李徹沒有說話。
他其實也很意外,但無論他們是如何想的,事實已擺在眼前——陸玄是真地不打算入朝,更沒想過要做這個丞相,他給陸方留了最大的體麵,沒有讓對方在這個年紀和這個時候退居回陸氏,而是讓其繼續留在丞相位上“將功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