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曦月此時不好再追問她長兄的事,隻能先點頭附和道:“你說的是,這種事還是寧可信其有的好,左右不過晚上些時候成婚,對崔少卿這樣也不算什麼。”
崔十二娘這才又笑了:“是啊,左右也隻剩不到一年了。”
陶曦月少不得又拍了崔家兩句馬屁。
崔十二娘此時倒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問道:“我記得曾聽陶三姐姐說過,陶家兄長也還未成婚的?”
陶曦月頷首,淺笑道:“我們家情況又有些不同了。這些年家裏一直是長姐在費心操持,那時在北邊也不是沒有為阿兄的婚事打算過,但不少人家一則見我們沒有什麼前途可言,二則也拿不出多的聘禮,便是有那願意考量的,瞧見他後頭還掛著四個小的,家中又有個管事的妹子,也就不太願意了。”
說到最後,她不由輕歎了口氣:“好在現在有你們家照拂,家裏頭日子眼見是要漸漸好起來了,兄長如今入了崔氏族學,想來阿爹再為他的事操心也好辦些。”
崔十二娘默然半晌,輕聲說道:“等陶姐姐嫁入王府,也可為他張羅一二。”
陶曦月勉強笑笑,搖了搖頭:“自己知自己事,我不給家裏人添麻煩就好了,哪裏還敢去想什麼大的情麵,況阿兄的個性我清楚,他也不過是希望家中和順,畢竟阿爹一人拉扯我們五個不容易。”
崔十二娘這次沉默了更久的時候。
陶曦月也不急著多說什麼,隻默默低頭喝了口香飲。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片刻後,崔十二娘忽然笑著開了口,“不過也就是晚成婚些時候罷了,他們畢竟是兒郎,情況又同徐家姐姐不一樣。”
陶曦月怔了怔。
崔十二娘見狀,微訝道:“陶姐姐竟然不曉得徐家姐姐麼?我聽子厚堂兄說徐家幾位郎君與陶家兄長走得很近,還以為你們兩家關係交好呢。”
竟果然是那個徐家麼?陶曦月心下微有所感,暗自掩去滿腹疑惑,麵上如常道:“這個我卻是不太清楚。”
言罷,她也未再多說什麼,轉而又與崔十二娘聊起了閑事。
待午間用過飯後,崔十二娘又親送了陶曦月出院子,兩人說笑著約好了無事時便互相串個門。
返身回來時,崔十二娘身邊的尹嬤嬤板著臉提醒道:“閑談莫議他人笑,姑娘今日實不該提起徐家姑娘的事。”
崔十二娘謙遜禮道:“嬤嬤教訓的是,我也是一時口快。”說完,便借了午睡之由,徑直回了房中。
大侍女墨韻一邊服侍著她上榻,一邊說道:“姑娘貫來慎言,今日怎麼會再三將話題引向徐家那邊?”
崔十二娘輕歎了口氣:“當日陶家三姐姐哭著來請我幫她照顧陶二姐姐,我自是做不到的,今日我得了解脫,若連這點事都不肯與他們提個醒,那就未免太過冷漠了,想來佛祖也是要怪罪的。”
墨韻明白地點了點頭:“就是不知陶二姑娘聽出來您的意思沒有。”
“大約,”崔十二娘不確定地道,“能吧?”
翌日,金陵城迎來了端午節後的第一場雨。
陸玄緩步走到竹簷下,看著從清早開始便大有綿延之勢的雨幕,歎道:“往年倒未見這雨來得這麼快。”
正在焚香的歸一聞言,笑著說道:“主君忘了,前年我們在蜀中時那場雨來得更快呢,當日夜間便下了。”
不為過來時正好聽見這句,當下便道:“主君記憶卓群,要你提醒?隻是節後第一場雨時就得把五色縷扔了,主君還沒賞玩夠呢,自是有些遺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