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最近天氣有些反複,我一時有些不適應,身子底的事,調一調就好了。”
崔湛點點頭,頓了頓,說道:“浴佛節快到了,不如到時候我讓昭兒來陪你出去走一走?”
周靜漪搖搖頭:“算了,我也不是很想出去湊這些熱鬧。”又道,“再說昭兒也有自己的事要忙。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再去建初寺裏住兩天,為有容世兄抄幾卷經。”
崔湛沉默了下來,良久,對她說道:“你也不必總是將自己關在這裏,阿兄在天有靈,也不願意你將日子過得這樣沉靜。”
“習慣了,我與昭兒她們總是不同的。”周靜漪一笑,又看了看他,說道,“我是不喜熱鬧,不過你那日若有空的話倒是可以幫我瞧瞧大慈悲寺外的那個米糕攤子還在不在,我近來有些想念那個味道。”
崔湛即頷首應道:“好,我給你買些回來。”
周靜漪眸中的笑意便深了一些,兩人相對而坐地喝了會兒茶,話還沒多說上幾句,天邊斜陽已將院中灑落了一片金芒。
周靜漪收回目光,試探著開口說道:“昨日莊子上送了些山貨來,我瞧著那筍倒是不錯,要不待會讓灶上配些火腿炒來吃?”
崔湛微頓,轉頭看了眼天色,然後放下了手中茶杯。
周靜漪眸中閃過一絲失望。
“時候不早,我就不耽誤你休息了。”他邊說,邊起身扣上了披風,又囑咐紅芙,“好生照顧你家姑娘,若有什麼事勿要拖延,盡快來報。”
“元瑜等等。”周靜漪喚住他,然後吩咐紅芙拿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漆木盒子,接過來遞給了他,“聽說昭兒要議親了,這是我給她做的香囊,裏麵裝著我給她求的姻緣符,你幫我帶給她吧。”
崔湛見連她都聽說了這件事,不由微蹙了蹙眉頭,但仍是接過來,向她道了謝,又說道:“此事未有定論,不過你的心意我會轉達。”
周靜漪笑了笑:“我也並非厚此薄彼,等你議親的時候,我給你做個並蒂蓮的讓你拿去送人。”又看著他問道,“你現在還沒有考慮這些事麼?”
崔湛神色微凝,與她目光相視了幾息,卻並未多說什麼,隻隨口回了句“再說吧”,便告辭轉身去了。
陸玄騎著馬慢慢行至竹苑綠階前,目光淡淡落在了前方停著的兩輛馬車上。
“三老爺。”候在大門外的陸家仆從們異口同聲地朝他恭聲喚道。
陸玄平平點了下頭,然後跳下馬,順手解下腰間佩劍丟給了旁邊的歸一,抬頭看向正迎上來的不為,不待對方開口,便問道:“就他們兩個?”
不為哪裏敢接這話,嗆咳了一下,才拱手稟報道:“隻有宗主和丞相大人兩個人在裏麵。”
陸玄也沒說什麼,舉步上階,邁進了院門。
小竹苑是他在外麵的居所,位處山中,圖的就是個隱世清靜,所以平日裏從不接待外客,除了陸玄自己,沒有人能把外頭的張三李四往這裏帶,就算是親兄長也沒有情麵可講。
以往不知有多少想要求見這位第一名士的人吃過閉門羹,久而久之,凡是想要接近他的,無不知他這個古怪的脾氣。
但外間的人卻也並未覺得有什麼問題,反而深覺名士不愧為名士,不與世俗同流,甚至還出現了不少效仿者。
陸玄剛走進院子,便聽見他二兄的聲音隨風飄了過來:“你可算回來了。”話說到最後語氣不免有些酸溜溜,“我還以為你這一竿子挖完坑就跑了呢。”
他循聲轉頭,這才發現這兩個人並沒有進廳堂,而是坐在竹亭裏的圓桌邊等著自己。
陸玄走入亭中,隨意往陸方旁邊的空位上一坐,說道:“兩位兄長若是來問崔家換地的事——沒錯,是我告訴崔元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