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也真的被請來了,隻怕這次不帶走辛子伯的東西,他們是不會走的。
辛家大半人都圍在了辛家小房外,院子裏站的是滿滿登登,少數諸如辛子叔和幾位姑姑,以及村長方才進了屋,對比一下和他們站在對立麵柔弱袁依婉、兩個半大孩子。
襯得他們真是弱小、可憐又無助。
雖對這一幕早有準備,可看到他們凶神惡煞的猙獰麵容,辛離離依然替辛子伯感到寒心。
虧辛子伯去世前還在惦記著族人和小辛離離,跟小辛離離說讀書的重要性,說他多麼想在族中辦個學堂,說他弟弟妹妹為了供他讀書費了多少心血。
可財帛動人心,這些人從進門到現在除了威逼他們拿東西,都沒去祭拜辛子伯,就連一族之長都默認如此,何況他人。
高大魁梧的辛子叔依舊做不倫不類的打扮,身上穿著不符合氣質的寬袖長袍,在小漁村這種遍地沙子的地方,還踩著高腳木屐,弄得髒兮兮。
他可真是有撐腰的人了,聲音都洪亮的要震破耳膜:“族長也請來了,爾等速速將他的東西歸還,那都是族裏掏錢買的。”
袁依婉最是不喜他的作風,雖已經和辛離離商量好,要將書悉數捐出,但也不能輕易給他,總要抻一下,不然他們有又要得寸進尺。
便道:“既然是族中購置,請拿出字據,我們一筆筆算清楚,倘若真是族裏買的,我們二話不說,便給你們。”
現在大多都是以物易物,字據是世家大族愛用的東西,他們怎麼可能有,而且那些書也不是他們買的,他們是供養辛子伯了,在辛子伯父親還在世時,他父親過世,分家後,便是各過各的了。
辛子伯當年去洛陽,盤纏可是自己賺出來的,他們要是想讓辛離離顧忌年少時供養父親之情也行,偏要添油加醋,好似辛子伯占了多大便宜一樣。
令人生厭。
袁依婉一口咬死要證據,氣得辛子叔口不擇言:“爾等為何要百般阻攔?若沒有我們當初支持,他辛子伯還能讀的起書?這也罷了,偏他什麼都沒讀出來,平白浪費錢財,廢物一個!”
辛離離倏然變臉,辛家族長適時出聲道:“二郎,住口!”
辛家族長滿臉愁苦之色,體型瘦削,皮膚黝黑,從進門到現在隻說了這四個字。
在這個人均活五十歲的年代,族長可謂高壽,這樣的人平日裏都會被族人供起來,非大事不請,尤其是現在官府不管族中私事,族長的權利就更大了,他說閉嘴,辛子叔縱使再不甘心也得服下軟來。
他伏小做低委屈的道了句:“族長為我們做主啊。”
辛離離狠狠剜了辛子叔一眼,偏過頭去看團子一般的司馬佑安洗眼睛。
若是此時有煙杆,族長非得磕兩下再吸口煙,可他沒有,便隻能直勾勾注視著辛離離,他那一雙昏黃的眼中,有難堪亦有為難,為了辛氏一族的未來,他注定要當個惡人,同辛離離道:“老大家女郎,大郎少時聰穎,辛氏一族舉全族之力供他讀書。”
他語氣停頓了下,沒向辛子叔那般說供出個廢物一樣的刺耳之言,隻道:“如今大郎身死,族中生活亦是十分困難,我們想拿回曾經給予他的錢財也望你能諒解。”
族長開口發話要錢,威力不同凡響,至少那幾個上躥下跳的辛家人都安靜乖順下來了。
袁依婉將辛離離往自己身後塞了塞,麵對老者她禮儀足夠,回道:“可惜為了給姊夫治病,所花甚多,家中已無錢財。”
辛子叔一聽就要炸,剛要口出惡言,被族長一個眼神製止住,族長沒同袁依婉說話,反而又是和辛離離道:“家中雖無錢財,但你父立誌要讀遍天下書,想來家中有不少竹簡,你一女郎留著也無用,將那些書給我們,就算了結之前我們供養他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