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數星星,數了三遍,沒數明白,正要開始第四遍,江嶼放在地上的手機響了。
備注顯示張警官。
這個聯係人已經很久沒聯係了,江嶼有點兒發怵,不敢動。
“我去,張警官找我幹什麼?陸剛林越獄了?”
林瑟舟哭笑不得,“別胡說八道。”
江嶼靠在林瑟舟肩上,把臉一蒙,他看也不想看:“舟哥,你接。”
林瑟舟接了,摁著免提。
張警官很健朗,電話接通了,張口就是:“江老板,好久不見啦,最近好嗎?”
“挺好的。”林瑟舟說。
“欸……”張警官耳朵好使,聽出這位不是機主本人,“林先生啊?江先生在嗎?”
“在,”江嶼無奈,逃不過,“張警官,您還沒退休呢?”
“哈哈,最後一年,最後一年了!”
江嶼情緒不高,“您指名道姓找我,準沒好事吧?”
“瞧你說的!”
江嶼:“那你說你的,我聽聽看算不算好事。”
張警官被江嶼弄得不好意思了,仔細一想,也是,對江嶼來說確實算不上好事。
“是這樣,”張警官盡量婉轉措辭,“江念堯是你的弟弟吧?”
好事壞事原本是江嶼打趣的說辭,可張警官帶著嚴肅的口氣提起了江念堯,這就不能開玩笑了,江嶼瞬間坐直了身體。
“是,他是我弟弟,怎麼了?”
張警官:“我們在被拐兒童信息庫裏找到了他的信息,沒想到監護人是你,挺巧的。所以打個電話問問,江先生,你是怎麼收養江念堯的。”
江嶼跟林瑟舟對視一眼,接下來說的話就相當謹慎了,“他是我從人販子手裏搶下來的。張警官,堯堯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們在他初中的時候就去派出所備案了,一直沒有人找他。”
“現在有了,”張警官歎了一聲,“上個月,被拐兒童信息庫最新更新的數據,我們找到了跟江念堯DNA匹配的人,並且跟她取得了聯係——她在找孩子。”
江嶼緊緊攥著林瑟舟的手腕,掐出了指印,他一時說不出話。
“江先生,”張警官得體詢問,“您看您什麼時候有空,我們見一麵?”
江嶼和林瑟舟第二天就回去了,張警官忙,他們直接約在了派出所見麵。這回江嶼和林瑟舟從調解室被請到了辦公室。
張警官開門見山,他沒有向江嶼透露尋親人的信息,隻把他們的情況跟江嶼說了。
“挺慘的,”張警官說:“為了找這個孩子,她這些年過得挺慘的。”
江嶼不屑一顧,“找?他找了?我五年前就帶著堯堯把DNA信息錄進庫了,那會兒怎麼不見他來找啊?那是找的樣子嗎,太不真誠。”
張警官歎了一聲:“婦人無知,鄉下來的,沒讀過多少書,一輩子圍著老公孩子和灶台轉,根本不知道信息采集這種事情,她頭幾年隻顧自己找孩子,連案子都沒報過。”
女的?一個人?江嶼愣了愣。
林瑟舟思維冷靜,他問:“那現在怎麼想起來報案留檔了?”
“這女的挺不容易的,”張警官摘了老花鏡,不疾不徐地把自己了解的情況告訴了江嶼和林瑟舟,“江念堯剛丟的時候,他們一家子全瘋了,瘋了幾天才想起來找,頭兩年就在附近的縣市區找,翻遍了,沒有人影,於是把範圍擴大,出了省。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老公,也就是江念堯的爸爸,在找他的時候出車禍,人當場就沒了。”
江嶼怔了怔,靜默不語。
“那女人給老公辦完後事,又自己上路找孩子了,可是她沒收入,沒經濟支撐,就一年時間,彈盡糧絕了。婆家的人不要她,說她是掃把星,丟了他們的孫子,又克死了他們的兒子,沒有血緣維持,家根本不成家。”
江嶼越聽越難受,林瑟舟拍著江嶼的背,問:“然後呢?”
張警官說:“她還是想找孩子,但得先把日子過下去,她知道必須存錢才有機會,所以四年後吧,她再婚了,是別人介紹的。剛開始日子還行,可時間一久,人的真麵目總會露出來——那男的酗酒、家暴、賭博,簡直五毒俱全。她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錢都被搶沒了,希望又從零開始啊。”
江嶼擰著眉,“那她沒采取措施嗎?”
“本來想離婚的,”張警官說:“可她又懷孕了。”
江嶼差點蹦起來,“什麼?!”
所以她現在想找回江念堯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