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篤定。

“我知道愛是什麼樣的,我看見過。”

燕也然或許沒來得及教會江棄怎麼和自己的愛人白頭到老。

但燕也然那雙眼睛,早早地就讓江棄感受過愛。

沒有人有那樣的赤忱與勇敢。

江棄的起點太高,打從一開始他就被最好的人用盡全力愛過,此後的人生,他都不可能再為任何拙劣的假象蒙蔽。

他知道真正的愛是怎樣的。

那次胡鬧之後,溫如生好像消停了。

在外界看來兩個人要麼是分手了,要麼是隱瞞大眾結婚了。可其實,這麼些年,溫如生給江棄的所有消息都是有去無回,每一通電話都會在半分鍾以內被掛斷。

他們的聯係斷在了溫如生的把戲被揭穿的那一刻。

所以嚴格來說,這也算是多年來第一次,他們的對話超過了兩分鍾。

可能是江棄的沉默已經太久,久到溫如生打了個哈欠。

“幹嘛不說話?掃墓掃墓掃墓——哦,這是默許了是吧?行,你等著,我現在去買套,掃完墓咱們就——”

“溫如生。”

江棄想過很多說辭,委婉的,生硬的,柔和的,冷肅的。

各種可能被溫如生奇怪的腦回路屏蔽的道理,他全都設想了一遍。

他知道溫如生是那種一定要瘋給所有人看見的人,越是拒絕,他越是能折騰。

所以江棄最後沒有選擇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他隻是簡短地說了句:

“我等到他了。”

片刻,電話那頭傳來很短暫地一聲笑。

隨後響起打火機的聲音,啪的一下。

好幾分鍾,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幾近死寂的沉默後,溫如生才緩緩吐出一口煙,褪下了他的輕浮調侃,冷冰冰說了聲:

“媽的,你運氣真好。”

*

江棄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掛掉了電話,又是怎麼把房子裏所有燕也然的東西偷偷運到書房,更不記得他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總之現在,他的腦子亂得一塌糊塗。

江棄總覺得朦朧中聽見了燕也然的聲音,可是眼皮子厚重到根本睜不開。

那點被洗衣粉洗滌過後殘留的淺淺的清香,是他唯一能捕捉到的燕也然的味道。這些天被他藏起來的,克製到骨頭裏的所有欲望都在爆發的邊緣。

有那麼一瞬間,他耳邊響起燕也然的聲音。

說,江棄,你好黏人啊。

江棄突然感到緊張,甚至有些慚愧。

他是不是不喜歡這樣?他是不是覺得我很不成熟?我怎麼這麼不會控製分寸?燕也然到底喜歡什麼樣子,他是不是做的不夠好?

這些問題好像魔咒一樣,這幾天就一直揮之不去。

但現在江棄忽然覺得不甘心。

他們不是在談戀愛嗎?他不可以這麼纏著他嗎?

江棄總是繃緊的那根神經嚓啦斷掉,被認為是連子彈都打不穿的那股子硬氣也忽然軟下來,二十八年就沒受過這麼大委屈。

江棄抱著衣服就開始哼唧起來,滿腔怨念無處撒,張嘴就咬——

可咬下去才發現,軟軟的,不是衣服該有的質感。

像他熟悉的,燕也然溫熱的皮膚。

他又嗅了嗅,覺得饞,順著味道一路摸索,忽然被抵住下巴,耳邊好像有人說話。

可潛意識裏,江棄覺得自己在做夢。

燕也然最近很忙,忙著找工作,忙著要追趕他的步伐,忙著要把他們這段地位不平等的關係想辦法平衡平衡。

所以燕也然不會出現。

是他想他想出了幻覺。

“愛我有沒有我愛你一半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