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示令牌後城門大開,等待他的卻是東輯事廠的廠衛,單奇峰久不在京,根本沒見過這身衙門的官服。

“單將軍。”領頭的廠衛走上前來,畢恭畢敬行了一禮,“在下東輯事廠掌刑千戶,奉命來此恭候單將軍。”

單奇峰和那掌刑千戶的身材天差地別,前者是高大威猛的美髯公,後者是個精瘦細弱的小宦官。

“千戶。”單奇峰默念了聲,垂眼看他,問他為何在此恭候,胸口那封信件似有若無的正灼燒著,令他惶惶不安。

那掌刑千戶微笑道:“單將軍,這雨夾雪的天最是凍人,我便不說那些多餘的場麵話了,開門見山地告訴您,淳親王已經被禁足,您若是體恤我們幾個,就讓軍隊原地休整讓我們搜一搜身,好盡快搜查完了放您進城。”

聽到淳親王被禁足,單奇峰神色巨變,天都快塌了。他直言不便,且不想和這個小小千戶繼續糾纏。這掌刑千戶到底是宦官起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死活纏著單奇峰不放行,單奇峰逼急了問這個東輯事廠的頂頭上司是誰,叫他出來見人,否則一概不管。

東輯事廠的提督容予不在京中,其實算起來不是昨日,今日也該到了,許是深郊雪大,耽誤了路程。

不過這也無妨,萬事俱備,差的隻是單奇峰這一陣東風。

城門內走出一人,竟是齊國公,他攏著袖子站在薄雪之中,朝單奇峰微微頷首。齊國公與容予一派手下多是內閣士大夫,監視朝政尚可,卻都不曾在軍中樹立威信,容予此時不在,齊國公要想震懾單奇峰,便隻能親自出馬。

齊國公乃開國將領之一,當今國丈,論資曆和淳親王比肩,單奇峰見了他該是老鼠見了貓,一物降一物。

齊國公道:“單將軍,東輯事廠的容掌印現下不在京中,他料到離京之後京中難免再生變數,便委托我在此等你回京。”

他字字句句都存著詐單奇峰的心思,隻讓他猜,猜是不是淳親王招供,將傳遞信件的事供了出去,單奇峰光是這麼想就冷汗涔涔,可想歸想又不能開口問,問了不是不打自招嘛?

一來二去身還是搜了身,單奇峰胸口的信件到了齊國公手中,翻開讀了讀,隨即將人拿下。單奇峰心裏有鬼,自認倒黴根本不做反抗。

齊國公見大功告成,心中雀躍。此番容予在皇帝跟前立下大功,薛邵則要受常家牽連就此銷聲匿跡,還順帶扳倒淳親王與梁國公兩位開國老臣工,朝BBZL堂上幹幹淨淨僅剩他一個兩朝元老,權傾朝野,放眼望去別提多順眼,比這冬日的雪景都清淨。

皇後現下能夠生育,若頭胎誕下太子,便可趁冬狩由東廠暗中操作,送皇帝坐上驚馬,扶植幼太子上位,齊國公監國。若頭胎誕下公主,倒也無礙,東廠現今是何等的威風,比之當年馬誌忠有過之而無不及。馬誌忠尚能偷天換日將皇後膳食裏的避子藥偷換出來,憑容予手段,皇帝一舉一動盡在掌握,如今局勢大好,何愁沒有法子。

這皇位就是他想坐,也未嚐不可!

翌日朝堂。

人證物證巨在,淳親王梁國公涉謀逆重罪,人已經從各自府邸收押進了刑部大牢,皇帝坐在上首沉凝良久,不時看向殿外天色,像是在等容予回朝。

齊國公心急如焚卻也隻能收斂著等待,皇帝再開口,竟是要當堂提審淳親王、梁國公、單奇峰、張鈞茂四人。

四人由東廠的掌刑千戶帶上勤政殿,淳親王與梁國公略顯憔悴倒是麵不改色,拒不認罪,一口咬定信件均是偽造。

單奇峰這是回京後第一次見到淳親王,見他不肯認罪,頓時泰山壓頂般的頹然崩潰,他怎麼這麼笨!就該一口咬死不認罪,說不定還有回旋的餘地,進京前就該將那信件提前銷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