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真不簡單,寧肯當個綠頭王八也要搭上容予的線。
這事薛邵思前想後,覺得寶枝該要知情。好讓她留個心眼,別以為丁玉枝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因為現在看來,比起朱清,有可能她才是那個在容予跟前說得上話的人。
“寶兒在忙什麼?”
夜裏,薛邵從書房進了寢室,就見丁寶枝挽著濕發正掌燈書寫著什麼,湊過去一看才發現是慧織坊這幾日的進出賬。
慧織坊都沒開業呢,哪來的進出賬?
丁寶枝見他頓住,難得流露這樣困惑的神情,覺得有趣,笑了笑將毛筆放下。
“我這兩日跑了京中幾間生意不錯的布莊,和他們談了合作,這樣等我們一開業,我畫的服裝製式和花樣他們就都能晚慧織坊半個月拿到。”
薛邵恍然大悟,隨後又皺起眉,輕笑道:“原來寶兒是有真能耐。”
丁寶枝不以為意,拿起毛筆繼續書寫,“你以為我是閑著沒事開了玩兒的?”
“看來這下我就是真被扳倒了也無所謂,反正有你養我。”
她沒抬頭,“真的無所謂還是假的無所謂?按指揮使大人的脾氣會允許別人在頭上撒野?”
“你這不正在撒著呢嘛。”
“謝大人寬宏大量。”
薛邵想起丁玉枝的事,盯著她寫了會兒,舔舔牙根故作不經意道:“你二姐和你長得挺像。”
丁寶枝低頭記賬,“嗯,從小都有人這麼說。”
薛邵話音一轉,“你說,容予會不會也這麼覺得?”
丁寶枝筆尖頓住,在紙張上暈出塊不大不小的墨跡,她緩緩抬頭向他。
“什麼意思?”
薛邵清清嗓子,換了個坐姿,然後將錦衣衛跟著丁玉枝所探查到的動向都告訴了她,丁寶枝聽罷自然覺得不可思議,她以為玉枝在整個事件裏充其量是被朱清說服,幫著他完成容予的指示。
見她沉默不語,薛邵問:“你不信我說的?”
丁寶枝搖頭,“你BBZL沒必要騙我,但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薛邵轉了轉手上扳指,提口氣道:“朱清該是很早就搭上容予了。”
“多早?”
“早在你出宮之前。”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我二姐她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別有用心?”
她眼裏倒映燭光,鏡麵般明亮,該是有些鼻酸的。
薛邵於心不忍地轉開話頭道:“反正你帶回來的那個丫鬟自己當心著點,不過她最多是個眼線,不至於對你不利。”他哼笑,“我想容予也不會讓手下人害你。”
丁寶枝沉默片刻後道:“之前在北鎮撫司見毛同知和萬歲爺的時候,珠珠剛好不在府上,之後她問我為何會被叫去問話,我也馬虎過去沒有照實告訴她。”
“你做事我放心。”薛邵起身在她發頂印下一吻,作勢要走,“賬目記完了早點歇下吧,別因為布莊的事把自己弄得太累。”
丁寶枝叫住他,“你呢?還要去書房嗎?”
“你先睡。”
她搖了下頭,“我等你吧,反正你開門進來也會把我吵醒,倒不如陪你晚睡一兩個時辰。實在困了我就把燈吹了,你看到就知道是我等煩了。”
丁寶枝抬頭望著他,話音淡淡的,眸光中沁潤著點點暖光。
薛邵心頭一熱,唇邊笑意漸深,道了聲沉沉的“好”。
*
次日丁寶枝如常去到慧織坊,薛邵送她下了馬車,正要離開,卻見今日店鋪有些反常。
按計劃今日是店裏木作最後一日,等送進貨架便可以將提前訂好的布料擺放起來,聘請繡娘正式開門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