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爽朗道:“這我當然有辦法了,爹,你們別忘了寶枝嫁的是誰,搬那位出來還怕不能唬住被關在詔獄的魏光祿?”

丁鵬舉一愣,“你的意思是?”

玉枝擺弄桌上茶杯,想了想抿唇笑道:“讓金枝求求寶枝,進詔獄見魏光祿一麵,然後就跟他說,指揮使夫人心疼姐姐,不想金枝後半輩子被他耽誤,讓他自己識相一些,合離了吧!”

丁鵬舉恍然大明白,“哎唷我的玉枝啊,隨我!真是個有主意的丫頭。”他頓了頓,“辦事趁早,今天天還亮,要不你帶著玉枝去求求寶枝?”

玉枝連連擺手道:“爹,還早,不能是今日。”

她似乎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自責,歎口氣喃喃自語,“一個是我姐姐,一個是我妹妹,我希望她們都好,這次金枝有難,老天就原諒我算計寶枝這回吧。”

“什麼?”

“爹,你等錦衣衛提審你之後再跟寶枝提,她縱是鐵石心腸也會動容的。三顧茅廬,凡三往,乃見!爹你就帶著金枝去找她這第三回 吧。”

那廂丁寶枝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安排,回府之後還在因為薛邵遷怒她的事悶悶不樂。

他可真有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吃哪門子飛醋。

夜裏薛邵回府,丁寶枝已經睡下,她側臥著麵朝裏,身上偎著一把蒲扇,是方才嫌熱讓珠珠上庫房找來的。

薛邵鼻翼翕動,聞到屋內清香,看她衣衫單薄頭發半幹,就知道她忍了好些天不能洗澡,今天終於得以從頭到腳搓洗幹淨。

他自認從詔獄出來一身汙濁之氣,脫了鬥篷和曳撒在門口,僅著雪白中衣來到床邊。

“還有氣?”

丁寶枝沒睡,臉側還放著白天隨手翻看覺得有趣的話本,“不氣。”

薛邵作勢要脫了鞋睡到她邊上去,丁寶枝轉身卷著話本抵住他胸膛。

她擰著眉毛,眼神瞟了瞟屋裏銅盆。

薛邵露齒一笑,拇指勾下發跡抹額丟在邊上,下了床拽過沐巾走去洗澡。

丁寶枝又轉回去,突然聽院子裏傳來打井水衝涼的聲音,她嚇一大跳,趿上鞋站到門邊,就見薛邵脫了上衣將水桶高舉過頭頂,冰涼的井水BBZL幫著月亮在他身上鑲了圈銀白的光。

丁寶枝不自覺抱了抱胳膊,這人真是鐵打的,她看著都冷。

薛邵沒知覺似的仰臉衝洗了幾遭,擱下水桶甩甩腦袋。

他身體無疑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結實勁瘦,丁寶枝再怎麼著也得承認薛邵有個賞心悅目的皮囊。

薛邵朝她走過來,她下意識鬆開門框躺了回去,就好像剛才看他洗澡的另有其人。

其實她本來心裏還有氣,這會兒才終於隨著那幾桶冷水消磨掉了。

身後貼上個散著熱氣的大活人來,“寶兒...”

丁寶枝轉過去,拿食指戳著他前胸。

“你先把話說清楚。”

“說什麼?”

“你白天的勁頭分明就是在對我撒氣。”

薛邵挑挑眉梢,單手墊著後腦仰躺下來,他清楚自己生氣有一大部分是源自嫉妒,他妒忌容予曾陪伴過宮中的丁寶枝。

不過這點薛邵自然不會坦白,他隻道:“我脾氣差這不是人盡皆知的事嗎?要不叫我活鬼不叫我活神仙呢?”見她黑臉,他話鋒一轉,“但這我改,下回能忍住。”

忍?

丁寶枝支起身子皺眉問:“你覺得你在這件事上生我氣是應該的?”

她發絲自然而然垂落在他胸口,薛邵勾過一縷在指尖盤玩,漫不經心道:“白天我一是氣容予,二是氣刑訊沒有進展,兩件事趕一塊,你看我奔去紫禁城見萬歲就知道我那時已經氣瘋了,對你撒氣是不應該,但我那會兒跟誰說話都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