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寶枝手心發汗地將白棉布在熱水裏搓了搓,悉心擦拭幹淨他胳膊上的血跡。

表麵穩如泰山,心裏兵荒馬亂。

她甚至還沒弄清楚薛邵是怎麼情難自控到這一步的......

他怎麼可以變臉變得這麼快?

路上還臭著臉好像跟人有過婚約的是她一樣,結果到家她剛想曲折婉轉地借上藥緩和一下氣氛,藥瓶子才擺上桌他自己氣就消了。

丁寶枝無語凝噎。

其實要是別的日子倒也罷了,她今天身體確實不太舒服,在梁國公府的時候就隱隱預感月事將近,偏頭痛到現在。

同一個理由用第二次...好像有點危險......

希望薛邵小時候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

第27章

丁寶枝動作愈發的慢了,不像在上藥,像是在描摹什麼驚世之作。

薛邵就靜坐著紋絲不動地看她絞盡腦汁,別有番趣致。

心裏的氣也隨之煙消雲散,氣消了他才想明白,為何容予這個甚至連男人都算不上的閹人,能叫他如臨大敵。

薛邵記掛丁寶枝五年,儼然滲入血肉骨髓,那日上元節護駕是他第一次見識死亡,瀕死時刻,他起初是釋然的,轉念想到他若是BBZL就這麼死了,梁國公府的人會怎麼說?

耳邊傳來山魈低語...

‘長姐到底和我們不一樣,過過苦日子眼界短,非要嫁給村夫,搞得眾叛親離。’

‘男人死了丟下兒子殉情也不肯回家,真是造孽,這樣的孽種,老天當然不會留他......’

生死界限,薛邵猛然睜眼,看到是一張又驚又怯,鮮活生動的臉。

那是他十九歲第一次經曆生死,然而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往後五年間的每一次命懸一線,他腦海所能想到的,竟然隻有再見那名叫丁寶枝的小宮女一麵。

可在丁寶枝眼裏卻並非如此。

他隻是她某天夜裏大發善心救起的陌路人,在她人生中最艱難最難捱的五年裏,小宦官榮達才是她唯一的羈絆。

思及此,薛邵呼出口濁氣。

丁寶枝哪知道他在想什麼,被盯得麵上灼熱,以一種拉家常的口吻道:“建安王妃說你和舒眉表妹有過一段婚約。”

薛邵果然皺眉,“多少年前的舊事了,她跟你說這個做什麼?”

“不知道,王妃說什麼我聽什麼罷了。”

他話鋒一轉,“你和容予獨處時都說了什麼?”

聽薛邵將話頭指向自己,丁寶枝抬眼向他,心道這個問題答不好那可就危險了。

他揚眉問:“這你也不知道?”

丁寶枝泰然自若道:“容予在司禮監認了個幹兒子,原名叫張栓福,我說這個名字在宮裏不討喜,容予就請我給他想個新的。”

“他認的兒子,讓你給起個名字?”

“是我提的,他做這個順水人情不是正好?我是錦衣衛指揮使夫人,他得給我這個麵子。”

這個答案薛邵聽著舒服,變了變坐姿,垂眼看她,“他順水推舟你就要答應?”

丁寶枝小心翼翼將紗棉覆上薛邵手臂,緊了緊,信手拈來道:“他手下那個孩子看著就聰明有出息,將來他在禦前要是得力,我於他不也有個賜名之恩?這樣的好事不做白不做。”

薛邵輕描淡寫問:“你真是這麼想的?”

“那是自然。”

他握住她擺放瓶罐的手腕,力道不大,但也掙脫不了。

“你抓著我幹什麼?我得去把這些東西放起來。”

她以為說完便會被放開,但他卻又桎梏住她的另一隻胳膊,將她兩手攀附在自己後頸,與她幾乎是臉貼著臉,狀態親昵卻極具壓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