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蹦躂的趣味瞬時沒了,拍拍身邊的空座,讓丁寶枝坐過去。丁寶枝早就弄明白他的脾性,根本不怕他。
果然,見她不動薛邵也沒大發雷霆,反而喉頭一滾,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為什麼說我得寸進尺?”
丁寶枝睨他,“別動不動拿一輩子說事,你操縱慣了生死,別人的一輩子在你那值幾個錢?”
薛邵聽她語氣強硬,舔舔後槽牙咂舌道:“我說錯什麼了?”
丁寶枝默默扭臉不看他,“沒說錯,指揮使大人說的都對。”
說完她就被扳過臉頰。
薛邵離了座,單膝著地蹲在她身前,一手捏著她下頜,一手撐在膝上,他蹲著竟也沒比座上的她矮多少,眉毛一高一低地仰臉瞧她。
“丁寶枝,你這是要兔子蹬鷹。”
她冷聲冷語,“我就蹬了。”
除了言語上能撒撒氣,她還有別的法子嗎?雖然幼稚了點,但車裏就他二人,是他先問的,她隻是作答而已。
薛邵嗤笑出聲,左頰酒窩淺淺,唇線弧度上揚。看得丁寶枝眼皮直跳,忽扇著眼光被迫望進他眼底,不可否認他看著自己時的眼神永遠是柔情的,陰冷戾氣都被擠到眼角眉梢,輪不到它們上場。
要不然也養不出她這顆越來越肥的膽子。
薛邵道:“等會兒進了城你讓方阿寧帶著在街上轉轉,見到什麼稀奇想買就叫他掏腰包,他這趟來就是給你當馬夫和打手。”
“那你呢?”
“我去衙門裏,可能要個一兩天,辦完事我們就回去。”
然而等真的下榻曲州,丁寶枝已經在車上被顛得七葷八素,腳步虛浮連東西都吃不進,大白天合衣躺在客棧的軟塌上。薛邵臨走前替她叫了粥水,免得肚裏沒食愈發難受。
他手掌輕輕蓋在丁寶枝額頭,拂開她額前碎發。
“我可走了。”
丁寶枝‘唔’了聲,不想讓人碰,側過身去背對他,轉完了才想著找補。
“早點回來。”
說完又覺得找補過了頭......
算了,反正她這會兒半夢半醒,說什麼都是囈語。
薛邵答應道:“好。”
不過事實證明他也是被她一時聲嬌語軟衝昏頭腦,戴左明和衙門可不容他早點回去。
丁寶枝緩過來後外出走了走,對曲州的布料紮染技藝有些好奇。
對比京城時下流行的那些板正乏味的繡樣,這潑墨山水般的技法自在靈動,瀟灑飄逸。
丁寶枝心道往後定要叫薛邵帶她來曲州多待幾日,起了這個念頭她竟覺得薛夫人也挺好當的。
這個‘好當’是簡單好上手的‘好當’,因為她發現薛邵對她,好比貓兒見到蝴蝶想撲下來,狗兒聞見肉香就流口水。
這是最好討好的。
畢竟貓貓狗狗才好哄,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顏色BBZL就開染坊。
方阿寧見丁寶枝走在街上發笑,提著紙包上前兩步問:“夫人想到什麼了?笑得這麼開心。”
丁寶枝轉向他,“方阿寧,我聽說你是青州人。”
“沒錯夫人,我是青州的。”
“你們青州是不是有一種狩獵的細犬,我在宮裏的春狩圖上見過。”
“有!”說起這個他可不困了,“這種犬跑起來可漂亮了,身形修長,臉瘦腰窄,四肢又長又有勁,比獅子狗八哥狗可好看多了。隻是不適合養在京中,這種狗得上山野裏捕獵,抓十隻八隻野兔根本不費勁。”
丁寶枝笑問:“你聽聽這形容像不像薛邵?”
方阿寧險些被口水嗆死,“夫...人,這可不敢亂說。”
“怕什麼,你不說我不說,他上哪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