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做的。”

皇帝幽幽道:“丁寶枝若沒出宮,早晚能升任五品,掌管尚服局。如果她出了宮的日子過得不如留在宮裏,你做這麼多還有什麼意義?”

回北鎮撫司的路上,薛邵想著皇帝那番話。

皇帝坐擁後宮自然比他擅解男女間的感情,有條有理說得他突然間無比動搖,一時沒了前兩日的決絕。

另一邊,丁寶枝滿心歡喜。

她知道薛邵從紫禁城回來後戶部尚書的案子就穩了,按他所說,案子結束她就能離開北鎮撫司。

鞋也送了,情也還了,她該自由了。

所以在薛邵回到北鎮撫司的第一時間,丁寶枝就上他院裏找他,想知道自己和章鳴遠何時能走。

薛邵坐在桌案後麵辦公,並沒有看她。

“我會派人將章鳴遠送去奉州章家的遠親那兒,就不勞丁小姐替他操心了。”

丁寶枝心道這樣也好,章鳴遠與她的確沒有緣分,一紙休書各自安好倒也無可非議。

“那...我呢?大人,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薛邵執筆批卷的手停下,抬眼對上她期待難掩的眼神。

丁寶枝與他對視了兩個眨眼的功夫,心裏陡然升起些不好的預感,她覺得自己不必等薛邵答複了,倉皇後退兩步想走出屋去。

薛邵離開座椅,椅子腿和地麵的摩攃聲尖銳刺耳,他身高腿長三兩步便超了丁寶枝,擋在門前。

第7章

丁寶枝眼前一黑,倏地被遮天蔽日擋住了屋外日光。

雖不清楚旁的女子讓人擺了一道是何感受,但她隻感到無比憤恨,恨得硬是將那丁點的畏懼都蓋了過去。

丁寶枝咬緊牙關,二話不說想破門而出,然而剛摸到門框她就被扣住手腕,身子不聽使喚地讓薛邵擰了過去,麵朝著他。

後背貼上冷硬的木門,她右手讓薛邵扣在後腰,隻得伸出左手推拒。

這當然無濟於事,很快左手也被扣住。

丁寶枝兩手背在身後,對著薛邵賜服下雪白的前襟幹瞪眼,氣得直喘粗氣。

他似是在等她平複情緒,等她喘得沒那麼急了才道:“你想過回去之後的事嗎?”

丁寶枝擰眉望向他,不明白他用意。

薛邵握著掌中纖瘦的手腕,不自覺卸去大半手勁,“丁家還容得下你嗎?”

丁寶枝覺得他問得十分好笑,“敢問這與大人何幹?”

薛邵隻當沒聽見,“你帶著章家的休書從北鎮撫司走出去,恐怕連尋常人家都不敢娶你過門。”

“那我便不嫁。”

“丁家不會留你到老。”

“那我便不留在丁家。”

薛邵眉頭一皺,“你要去哪?”

丁寶枝漠然道:“離開京城,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拿手藝養活自己。”她抬眼,“指揮使大人還有別的擔心和顧慮嗎?”

薛邵凝眸注視她不語。

丁寶枝轉動手腕掙脫束縛,“沒了就好,還請大人不要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她轉身開門欲走,薛邵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又給門縫按了回去。

丁寶枝正要開口,但聽身後那人道:“我送你回去。”

他都這麼說了,她隻好點了下頭見好就收,丁寶枝清楚沒有討價還價的必要,免得多說幾句又惹來什麼意想不到的麻煩。

她現在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門一打開,就見方阿寧在外頭提心吊膽地站著,薛邵甩手讓他去備一輛馬車,方阿寧應了幾聲剛走兩步又被叫住。

薛邵補了句,“別用北鎮撫司的車,去弄架尋常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