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多了。”

“我這樣的人是誰?”

丁寶枝淡淡道:“他應該還在平康宮的枯井裏,你下次進宮可以專程去看看他。”

平康宮是紫禁城將近十年沒人住的冷宮。

那時丁寶枝剛進宮一年,還隻是個尚服局的小宮女,照例去司寶司領服飾圖籍,正好趕上他們掃除,等了一個時辰等得天黑才領到東西。

回去的路上,她讓人捂著口鼻帶到了平康宮。

黑燈瞎火她抓到一塊石頭,揚手朝那人頭上打過去,誰知人腦袋那麼不經打......

丁寶枝嚇得半死卻不敢耽誤,等得越久嫌疑越大,她將人丟進井裏蓋上枯葉,整理好儀容回到尚服局。

一連三天,寢食難安。

從始至終她連那人的臉都沒看清,直到聽說宮正司丟了個糾察宮闈的宮人,她才知道那人是個剛入宮的宦官。好在他入宮不久無甚人脈背景,一直找不到他便也沒人找了。

都想著說不定是哪個主子拿他紮筏子,再查下去反而不妥。

“人命有時候可以很賤。”丁寶枝攤著流血的手坐在桌上,平視薛邵,“指揮使大人該比我更明白才是。”

薛邵聽罷沉著臉拽下她半條袖子,撕扯成碎布條,為她簡單止血。

他的手一看BBZL便是握刀的手,膚色似蜜,掌心粗糙,和她做繡品手一比較,仿佛稍稍用力就能將她骨頭攥碎。

丁寶枝一心求死,不在乎道:“指揮使大人何必做出副憐香惜玉的樣子,隻會讓人覺得虛偽。”

薛邵抬起陰翳的眼睛凝視她,丁寶枝不帶情緒迎著他目光,竟將薛邵盯得別開眼去,他咬牙切齒咒罵了幾句,從懷裏掏出一隻瓷罐,重重放在桌上。

“這是塗淤傷的藥,用在你腿上。”他瞥一眼她掌中新傷,“手上的創口自己別亂動,等我叫人給你處理。”

眼看他推門離開,丁寶枝飄忽著從桌上下來,抓起那隻瓷罐在手上看了看。

她彎腰卷起褲腿,才發現膝蓋上兩塊淤血青得發黑。想起來了,是昨天摔跪在地上的時候留下的,適才換衣她滿心憂慮便沒注意到。

所以...他剛才是想給她上藥,卻害她又添新傷?

黃鼠狼給雞拜年,他要真這麼好心就該放她出去。不過薛邵的反常之舉帶給了丁寶枝一線希望,人一旦燃起那麼丁點希望,死的念頭就會徹底消散不再去想了。

丁寶枝冷靜下來。

沒多久薛邵回來了,手上抓著些瓶罐。

丁寶枝問:“指揮使大人不是找人替我處理嗎?”

北鎮撫司都是男人,他顯然是找不到合適的人手才親自過來,丁寶枝看明白這一層,對薛邵這人似乎有了些把握。

她道:“我自己來吧,指揮使大人不必親自動手,都是上藥,沒什麼不同的。”

薛邵讓她那淡薄的語氣說煩了,冷冷道:“大有不同。我是指揮使,在北鎮撫司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想讓誰閉嘴就讓誰閉嘴,這就是最大的不同。”

丁寶枝:“指揮——”

“閉嘴。”

薛邵抓過她的手,拆開布條,為她重新包紮。

丁寶枝掌心割破之後發脹發熱,並不覺得痛,薛邵給她擦拭傷口往上敷藥才開始疼,但她在宮裏挨的板子也不少,藥粉灑在傷處她居然隻是皺了皺眉。

入一趟宮,整個人都被扒了層皮,哪還有尋常女子的姿態。

丁寶枝看著薛邵認真處理她創口的臉,不動聲色道:“指揮使大人不降罪於我嗎?”

薛邵眉峰一凜,看向她,“我真是多餘給你上藥。”

丁寶枝皺眉問:“為什麼不降罪?我剛才差點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