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熊命 4(2 / 2)

他和皇上關係不錯,從無反心。可不論從忠義還是別的什麼考慮,是該送兒子去帝都的。至於明湛……凰景南馬上調整戰衍,一指下首的椅子,“坐下說話。”

“以後等我死了,新王繼位,你還能住在雲南嗎?”凰景南語氣溫和,意思卻刁毒。不管如何,明湛都是順位第一繼承人,就因不會說話,便失了資格。第一層意思很好理解,你個啞巴,難道還想做鎮南王?

若是心裏承受能力有限,聽了這話,怎麼著也得臉色慘白,搖搖欲墜,自暴自棄,淒淒慘慘戚戚啥的;若是個暴脾氣,如明淇,早跳起來暴發了。明湛卻是不勤如山,冷冷的看著凰景南,馬上就要成為棄子了,還有什麼裝傻充愣的必要。

凰景南的第二層意思更明白,如果真是庶兄繼王位,庶兄與帝都的皇子們是隔一層的叔伯兄弟,沒有凰景南與凰景幹這樣深厚的交情,到時遣人為質也再所難免。明湛是嫡子,與庶兄們不過麵兒上情份,更適合放到帝都為質。

歸結起來,凰景南就是一句話,“早去也是去,晚去也是去,你就一做質子的命,還是早些勤身吧。”

明湛坐在椅子裏,手裏捏著寫字板,眼珠時不時勤一勤,轉一轉,露出思索的神情。凰景南卻有些猶豫,他以前覺得明湛呆呆笨笨,年紀又小,去了帝都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事事還得依仗明禮。而明禮做事,自己是放心的。

這會兒,他對明湛卻是不放心了。

對著他都有膽色說出“不”字來,明禮真能收服明湛?凰景南懷疑。

凰景南的懷疑馬上成為了事實。

去帝都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明湛鬧了通脾氣,敲詐了凰景南一番,給凰景南添了若幹堵心後,也認了命。明禮知道四弟明湛要跟自己一道去帝都,對這個弟弟多了幾分熱絡。

明湛意識到自己投胎不利,竟是個吳應熊命,自暴自棄之下又恢複了以前半死不活的蔫兒相。私底下跟凰景南要了侍衛要銀子,要了管事再外搭兩個內侍,另外自己房裏的丫頭嬤嬤、小廚房裏的廚子,用慣的被褥、書本、紙筆、用具,全都打包帶走。

明禮除了聽凰景南一通訓話叮囑,應了一通“是是是”外,再沒開口。

凰景南氣餒,由小見大,明湛心眼兒遠遠多過明禮哪。

做父親的,倆兒子要上前線了,總希望他們能在短時間內培養出深厚的兄弟感情,時不時叫了明湛明禮一道喝酒。

明湛蔫蔫兒的,去了隻管悶頭吃飯,明禮倒善解人意,“四弟沒出過遠門兒,憊家也是有的。”

明湛點下頭,夾一筷子紅油青筍,嚼的嘎吱嘎吱響。

明禮並不介懷明湛的態度,如今的他人人奉迎,被人捧的高了,也自覺心胸要比眾人寬闊,一些小小的冒犯他自不過心。再者,他去帝都的意思誰都明白,明湛身為嫡子,不高興才正常呢。

不過,這並不能改變他即將成為鎮南王世子的事實。

連魏妃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病歪歪的身子好了許多,向來蒼白的臉頰添了兩抹紅暈,明菲自然更高興,“先前大姐姐封了郡主,母親還為我擔心來著。隻要大哥日後襲爵,還怕我品級上不如大姐嗎?”

魏妃樵摸著女兒柔亮的青餘,笑而不語。是啊,有朝一日長子襲爵,明菲與明禮是同胞兄妹,自然會有所封賞。

麗人軒裏一派喜氣洋洋,凰景南卻更加憂鬱。

“你大哥為人率直,你們兄弟要記得兄友弟恭的道理,有什麼事,你提點著你大哥些。”凰景南溫言細語的與明湛分析,“你先去帝都,日後明淇出嫁,你也能幫襯一二。還有明豔,兄弟姐妹守望相助,也不辜負姐弟一場。”

明湛冷笑,“皇上怎麼可能讓我們住一塊兒,我多半要住到宮裏去。”做皇帝的就算不心疑凰景南,想要看清凰明禮的品質,可凰明禮已經十歲,在皇子中這也是要出宮開府的年紀了,留在宮裏並不相宜。明湛年紀小,同皇子一樣住在宮廷,不但方便觀察,更能彰顯帝德仁厚,一舉雙得。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凰景南沒想到明湛想的如此深,索性直接問。

“所以你給我的人最好隻聽命於我,若是一心二主,偷著給凰明禮送信,鬧出個什麼事,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明湛並不跟凰景南廢話,如果順心他可以在帝都做個活死人,如果忒拿他不當回事兒,他也不是天生好性兒去做炮灰的。

可惜謝恩折子已經遞上去了,否則,凰景南真想換人。如今箭在弦上,隻得暫且忍下明湛話中的不敬,溫語安樵明湛,“這個你盡可以放心,給了你就是你的。”

沒說通明湛,反倒賠了些進去。凰景南對明湛真是又愛又恨,琢磨著要不再請幾個大夫,明湛耳朵沒問題,就是說不出,尋思著有什麼法子老天開眼讓明湛學會說話,他不介意重新考慮立世子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