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們可以再試一試,他願意去接受她心裏那個已死去的存在。
反正他都已經死了,不是麼。
可匡語湉卻和他說,他沒死。
不僅沒死,還回來了。
逼仄狹窄的空間裏,徐槿初笑得有些難過。
多可笑,他決定放手的時候,她身邊根本沒有別人。他想挽回的時候,居然告訴他,這個人沒
有死。
命運玩弄了他,同時也意味著那些該說的、不該說的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徐槿初偏頭看去,明淨的夜色下,匡語湉的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在石板路盡頭。
他始終看著她,而她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
*
從街頭的石板路往家走的路上,匡語湉感到一種莫名的空寂。
小的時候,她總跟著寧凜,有時候帶上匡思敏,有時候寧冽也會湊過來,總之他們四個人是一
個小世界。
有一天正上課,台風天暴雨如注,把山體壓垮,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傷亡。學校靠山,害怕出
事,提前給他們放了假。那時候匡語湉住校,匡母怕她把鑰匙弄丟,從來都不讓她帶到學校去,而工作日的時候,她又總是出門在外,不會在家。
放了假的匡語湉無處可去,隻好抱著書包去敲寧凜的門。
開門的是寧冽,他還沒睡醒,滿眼惺忪。
匡語湉乖巧地打招呼,“小寧哥哥好。”
寧冽嗯了聲,閉著眼給她讓了路,推搡著她到寧凜的房門口,一把關上門,“家裏停電了,你
們自己玩,別吵我睡覺。”
她被推得一個趔趄,迎頭就撞到了寧凜的懷裏。
寧凜坐在床邊,抬手把她撈上來,碰到了吉他弦,淌出一連串音符。
“高中生,逃學了?”他盤著腿,懷抱吉他,輕佻道:“你不乖哦。”
匡語湉捂著額頭,把事情原委和他說了。
寧凜用手指摩挲著自己的臉頰,失笑道:“你當我這是收容所呢?”
匡語湉搖搖頭,她沒有把他家當收容所,她隻是單純地想來這裏,想見他而已。
“真沒有?”寧凜挑眉。
她點頭。
他們坐在老式的大床上,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寧凜穿了件鬆鬆垮垮的T恤,抱著吉他不知想
些什麼,她穿著校服,坐在床邊晃著雙腿,露出一截穿著白襪子的小腳。
寧凜想,她的腳怎麼這麼小,比他的手掌還小。
靜默著,不知過了多久,寧凜掃了掃弦,說:“既然這樣,那你付錢。”
匡語湉錯愕地抬頭,“啊?”
寧凜一本正經:“按收容所的價格,一天五十。”
匡語湉不知道他在開玩笑,當了真,訥訥道:“我沒有錢。”
匡母管她管得很嚴,和學習無關的東西基本上都不許她買,她存在身邊的金錢更是少之又少。
寧凜放下吉他,忽然湊近,兩個人的距離一下變得很近,近到她來不及躲閃,就能看到他的眼
睛,還有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
他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她的下巴,低低地笑了,半是調侃半認真地說,“那你親我一下
吧。”
第十二章
匡語湉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她和寧凜之間的那點小九九雖然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但看出來歸看出來,要她承認,她還
是不好意思的。
“寧凜。”她低頭,光在她的鼻梁上落下陰影,“你別耍流氓。”
寧凜放下吉他,靠近她一點。他的眼睛很好看,望著她的時候裏麵有她的倒影。
他說:“小葡萄,你叫寧冽‘小寧哥哥’,怎麼叫我就是叫全名?”
匡語湉的手頓了頓,轉瞬若無其事地說:“你又不是我哥哥。”
寧凜輕哼,“寧冽也不是你哥哥。”
匡語湉不說話,寧凜伸出手,指尖在她臉頰上輕蹭,“來,叫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