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一般先從五公裏開始,但江喻不一樣,他直接改成二十公裏,自己
也背著包,在前方領跑。
夕陽天,大片晚霞由橘紅渲染至瑰麗的粉紫,淡淡的金光淌在年輕的臉龐,淌在他們流水一樣
滴下的汗水,折射出眩目的晶瑩。
西邊日頭仿佛在燃燒,餘暉裏,他們喘著粗氣,跑得像一群牛。
姚起東在跑到七公裏的時候,開始翻白眼,“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寧凜沒有說話,他說不出話,光是跟著江喻就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
心髒在胸膛砰砰跳,汗水迷了眼睛,他看什麼東西都是扭曲的。
除了江喻在前方的身影。
他沉默著往前奔跑,身後的學生越來越少,跑到最後隻剩下他們幾個,但他既不回頭也不喊
停,就這樣安靜地跑著,像一個使徒,奔赴自己的信仰。
寧凜頂著一顆被刨得鋥亮的腦袋,咬緊牙跟上。
八公裏的時候,姚起東趴下吐了,零散的幾個人更少,到最後,跟在江喻身後的隻剩下寧凜一
個人。
江喻像是終於察覺了這個學生,側頭看了他一眼,眼底沒有欣賞也沒有輕蔑,他專注地看了他
幾秒,然後說:“別跑了。”
寧凜強忍著喉頭的幹澀,他拚命擺臂,去擺脫地心引力對他越來越沉重的雙腿的吸力。頭發早
就被汗水打濕了,藏藍色作訓服衣服貼在身上,衣擺正往下滴水,跑一步掉一滴,第二滴又快速凝
聚起來,致敬他酸痛的肌肉和驚人的毅力。
寧凜不想說話,但對上江喻的眼神,他忍不住開口,嗓子火燎火燒的,“那可就隻剩下你一個
人了。”
江喻有點意外,但他不會拐彎,直說道:“你跑不動了,別跑了。”
寧凜嗤笑:“你看不起誰呢!”
二十公裏跑得一群人虛脫,他是唯一堅持下來的一個,雖然看起來很費勁,但他堅持下來了。
就衝這點,他覺得自己特牛逼,至少比大多數人都牛逼。
江喻:“我沒有看不起你。”
寧凜:“那你就別管我!你放心,我比你想象的還能吃苦!”
江喻看著他狼狽的臉,少年有一雙水洗般的眼睛,明亮灼人,傲骨和倔強都藏在裏麵化作火
焰,燃燒不熄。
那一刹那,他仿佛被裏麵的光燙著了,有些倉皇地別開眼。
江喻將嘴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轉回頭,說:“我也沒心疼你。”
雖然他確實,比他想象的要能吃苦。
江喻:“你已經不行了。”
寧凜歪嘴笑,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開車,“老師,男人可不能隨隨便便說自己不行啊。”
江喻麵色嚴肅,不搭理他的玩笑,“別逞強,下次我會換一個標準重新要求你們。”
“什麼標準?”
江喻跑得氣喘籲籲,緩了口氣,說:“按女生體測的標準,八百米,叁分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是不是錯覺,尾音仿佛帶著一絲笑意。
說完,他開始加速,將寧凜甩出一段十幾米的距離。
風呼呼地吹,沒一會兒,他跑遠了。
寧凜拽著包帶,死死盯著他的背影。他本來都要停下了,硬生生因為他這句話又逼自己邁開腳步。
他盯緊江喻,他那句玩笑話化成了無形的力量,往他虛軟的身體裏打進一劑強心針。他承認,
他被刺激到了。
寧凜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包帶用力一扯,緊緊扣住肩膀。
“他媽的!”他大喊一聲,憋著股氣就往前衝。
整個操場都回蕩著他中氣十足的聲音,擲地有聲——
“士可殺,不可辱!!!”
第九章
最後,全班跑完二十公裏的就兩個人,一個是江喻,一個是寧凜。
夜風從樹葉裏穿過,拂過每個人的脊背。一群大男生在操場上或站或坐,就著黯淡的光線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