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晦澀不明的江喻。

後者抬頭看向他,衝他微微搖了搖頭。

姚起東低聲說:“阿凜,這人有問題。”

但寧凜沒有回答他。

外麵人聲與車流聲近近遠遠,他魔怔了似的盯著他懷裏的女人看,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隻

是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好像連呼吸也怕唐突了她。

某個時刻,姚起東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很多情緒,紛紛閃過,快到難以捕捉,震驚、狂喜、悲

哀……都雜糅在他的臉上,最後成為一種難以名狀的卑微。仿佛在懷念,但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配去懷念。

寧凜沉沉吐出一口氣,把病曆單塞進大衣口袋,“沒關係,放開她。”

姚起東站立不動,但鬆開了手。

匡語湉扶著牆,瘋狂地咳嗽起來。

細白的手指扣著牆壁,缺氧和疼痛讓她直不起腰,胸腔裏更像是紮了一萬根密密麻麻的針,攪

得她每動一下,就是錐心刺骨的疼。

一隻手從身邊伸來,扶住了她,給了她借力的依靠。

她扣著那隻手,慢慢喘勻了氣,直起身。

四目相對,雙方都驟然頓住。

香格裏拉,彩雲之南,老街長巷,風吹麥浪。

匡語湉退了幾步,腳步虛浮,像踩在了虛空中,又像一腳踏過時空,回到了那個記憶裏已有些

模糊的盛夏。

從夏到秋,是她生命中重要的節點,此後餘生,是下落不明,是難以尋覓,是殊途不同歸。

“你……”

寧凜的聲音清晰,在樓道口的穿堂風中響過。

姚起東沒搞清楚狀況,隻是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詭異,當他看到女人突然紅了雙眼時,這

種詭異達到了頂點。

他思考著,他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

也許因為思考地過於認真,他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突然深吸一口氣,高高揚起手。

下一秒,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寧凜偏著頭,恍惚了一瞬。

匡語湉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眼底紅到嚇人,似能泣血。

“你不是……”

夕陽光隱沒。

她需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把話說完。

“你不是死了嗎!——”

第七章

寧凜轉過頭,目光望著她,沒有說話。

那目光裏是什麼?

愧疚,嘲諷,無奈?匡語湉分不清楚,也不想分清楚。

她隻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也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你不是死了嗎?”她追問,咄咄逼人,“我現在是大白天見鬼了嗎?”

寧凜沉默。

他的脊骨微微彎曲,身側空蕩蕩的袖子有種與年歲不符的落魄和枯朽。

匡語湉胸膛劇烈起伏,眼淚如滾珠般落下,她已沒了理智,恨不得用最難聽的話去刺他,但寧

凜空蕩的右手袖管又讓她始終無法將話說出口。

“你不會說話嗎?”她眼中模糊,哽咽著問,“‘對不起’叁個字,你不會說嗎?”

寧凜將目光投向地上的影,他的眼裏已沒了少年時期的清澈,光是說話似乎就已經耗盡了力氣。

他說:“對不起。”

匡語湉咬著唇,感到身軀搖搖欲墜,但她頑強地站立著,拚命與洶湧的情緒做對抗。

她往後退,一直退,退到盡頭的門邊。

她在模糊的光裏看到寧凜,他正看著她,眼色不明,如此熟悉,如此陌生。

匡語湉抬手,狠狠抹去眼角的淚水。

在走之前,她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

孫鬱可正坐在地毯上看劇,門響的時候,她嚇了一跳。

哐當一下,被人狠狠摔上,像是發泄。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