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中央火車站,在街邊餐廳吃了飯,兩人路過岩石教堂。
宗瑛對它略有耳聞,從整塊岩石中開鑿出的教堂,外觀不過一塊高地,內裏卻別有洞天。
從隧道般的入口進去,直徑24米的巨大穹頂及支撐它的一百根銅條擴張了整個空間,置身其中,絲毫沒有身在地下的壓迫感。
臨近傍晚,教堂裏人已寥寥,起初還有琴聲,很快連琴聲也停了。
蠟燭靜靜地燃燒,特殊的設計使得教堂內有一種天然的肅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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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漸漸暗了,兩個人在長椅裏坐下來,誰也沒有說話。
過去的大半年,兩人都經曆了諸多起伏與變化,人生往前走,但偶爾停下來,過去那些點滴便翻湧而至。
這回憶對於盛清讓而言,尤為強烈。去年年末剛出院那會,他站在699公寓的陽台上也時常會想,七十多年前自己那一屋子的物品後來是由誰去處理、又是如何處理的,清蕙以及家裏的那些孩子們後來又去了哪裏?
諸多關於過去的疑惑不解,現在想來也都是難以查證的遺憾。
公寓樓下花園不複往日般鬱鬱蔥蔥,也無金發女子在周日早晨催促孩子們去教堂,更不會有葉先生跑出來幫忙叫車……神奇的命運眷顧,讓他在此時此地登陸,然對他而言,1937的確是再也回不去的彼岸了。
兩人坐了半個小時,默契地起身往外走。
一出教堂,宗瑛忽覺臉上一涼,很快就有雪片接二連三地落下來。
沒帶傘,她縮了縮脖子,轉頭看盛清讓,他穿著一件短羽絨服,戴了一頂帽子,因為散光新配了一副眼鏡,這時正低頭看手機上保存的地圖,模樣起來倒像個學生。
夜雪紛紛,忽然,他將帽子扣到宗瑛頭上,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拉過宗瑛的手就往中央火車站的方向走。
快步趕回車站取了行李,不急不忙喝完一杯熱飲,就等到了去往北極圈的深夜列車。
宗瑛不曉得他是從哪裏租到的WIFI,他甚至熟練點開手機裏存著的二維碼檢票,對新事物的適應速度快得超出她想象。
上了車,安放妥行李,在溫暖的車廂裏坐下來,睡意卻因為剛才喝的一杯熱咖啡而被迫出走,哪怕閉上眼,也遲遲無法入眠。
白綠相間的VR列車在寬軌上疾馳,平穩駛向極北之地,夜也愈深。
盛清讓拿著Kindle看書,宗瑛摘掉眼罩放棄入眠計劃。
“怎麼了,不舒服?”
“不太睡得著,又不知道該做什麼。”
“那我講個笑話?”
“蝦蝦(謝謝)嗎?”
宗瑛說著扭頭看他,目光相觸,憶及舊事,兩個人不約而同笑了。
去年宗瑛術後住院那陣,腿傷未愈的盛清讓每天都去看她,但又不曉得怎麼逗她開心,便聽從外婆方女士建議,去網上找笑話段子。
他精挑細選了幾個,用來打頭陣的便是一個關於上海話的笑話,說:“一隻螃蟹遇到一隻蝦,打招呼。蝦對螃蟹說:蟹蟹;螃蟹對蝦說:蝦蝦(滬語謝謝諧音)!”
宗瑛聽得毫無反應,他講:“所以這個螃蟹是個上海螃蟹。”
宗瑛:“……”
由於講笑話天賦欠缺,從此盛清讓便不敢輕易提講笑話的事,今天鬥膽重提,還是免不了被調侃。
免去兩個時代的來回奔波,免去擔驚受怕,兩個人朝夕相處,也能逐漸發現對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