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穀雨也立在前方,目睹著宓幽身著華麗喜服從殿外緩步走入殿內,那豔麗的紅色襯的她肌膚瑩白若冬日初雪,琥珀色的眸子流光爍爍熠熠生輝,兩頰精心的打上緋紅色,嬌俏可人,她的目光掃過淳於律所站的方向,忽的,那紅若丹蔻的嘴角展露一絲淺笑,明媚動人似那春日暖陽。
可是,白穀雨卻覺得自己依舊身在嚴冬,掌心的溫度越發冰涼難耐,連帶心頭也落滿雪花。
行至大殿中央,宓幽緩緩的跪了下來,朗聲道:“德善參見皇上、皇後娘娘,皇上、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然後,根據禮節,是帝後冗長的訓話,內容無非是一些到夫家要如何如何之類的呀,總之一句話,老奶奶的裹腳布,又長又臭,直到宓幽跪的雙腿發麻,偏又發著高熱,身子禁不住晃了晃,帝後二人才意猶未盡的終止訓話。
之後,宓幽又依次給皇室眾位長輩磕了頭,金鑾殿裏的儀式才算完成,淳於律走上來牽著宓幽一同走向宮門,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送嫁隊伍,而崇明帝等人則登上城樓,目送和親隊伍離去。
整個過程,納蘭睿始終一言不發,直到和親的隊伍徹徹底底消失在了視野範圍內,他才默默的垂下眼,無聲了歎了一口氣。那眉宇間盤踞著的,是不舍,是眷戀,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這一日,整個盛京沸騰了,萬人空巷,所有人都擁在盛京的主道之上,想一睹和親公主風采,順道沾沾喜氣,從宮門口到城門口的這一段路,宓幽所乘馬車的車簾都是敞開的,唯一隔開眾人視線的是一塊紅蓋頭,期間,宓幽一直坐的筆直,可隻有少數人發現,新娘子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不知是激動還是什麼的。
直到出了城門,車簾被放下的瞬間,宓幽癱軟了下來,扯開蓋頭,依靠在軟墊上,呼吸急促,額頭盡是豆大的汗珠,麵頰升起潮紅,看來高熱又嚴重了些。紫萘今日負責扮作侍女在馬車上隨侍,一見這狀況,趕忙扯開簾子大喊道:“宣太醫,宣太醫,公主不舒服——”
身後的太醫們手忙腳亂的忙開了,前頭騎馬與淳於律並頭前進的淳於楠,身子猛然一僵,轉過頭,一臉的不可思議,當望見聲音主人那嬌小的身板之時,悵然若失的回過頭,淡淡歎了一口氣。
淳於律瞥了他一眼,“楠,怎麼了?”
淳於楠搖搖頭,又折頭看了馬車一眼,低聲問道:“王兄,你真的就這麼認了?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正妃之位,隻留給你真正心儀的女子,莫非……”
“楠,你想多了!”淳於律麵色如常,平靜的似乎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那句話隻不過年少輕狂時的戲言而已!我是周饒太子,周饒便是我的責任,如果聯姻能夠使得國家穩定長治久安,那聯姻便是我的責任,既是我的責任,別說一個德善公主,就算是十個,我也照娶不誤!”
“可是……”淳於楠有些擔憂,“這德善公主,好像沒那麼簡單,王兄你就不擔心……”
“既然娶了她做正妃,哪怕是看在西蜀的麵子上,我也會讓她以正妃的名義好生養著!簡不簡單是她的事情,我那太子府隨便她折騰,反正是一群無聊至極的女人,至於其他……若是對我周饒有覬覦之心。”淳於律頓了頓,狹長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戾色,“我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