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張開手臂邊朝季潼走來, 卻見她忽然停住,呆滯地愣在原地, 他走至她身前,“開心傻了?”
巨大的沉痛感積壓在胸腔,快要叫她透不過氣來, 季潼一手扶著周回,一手握拳去捶心口, 腦袋裏快速湧入那些痛苦的畫麵,眼淚無法遏止地往外流。
周回嚇壞了,“怎麼了?”
“我要殺了他!”她抱住腦袋蹲了下去,隨即又緊攥周回的手腕, “你幫我殺了他。”
周回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誰,他蹲下抱住季潼,“他已經不在了,十八年前就消失了。”
“他不在了……不會再來找我了。”季潼昏頭昏腦地一遍遍重複,涕泗交頤,大喘著氣,“他消失了……”
“對,消失了。”一陣痛楚湧上心頭,周回心揪得厲害,慢慢安撫她,“魂飛魄散,再也不會回來。”
季潼哭著哭著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在醫院,周歆陪在她身邊,剛有意識,季潼騰地翻起身,警惕地環顧四周,“這是哪?”
“醫院。”周歆剛哭過,眼尾還有些泛紅,憂心忡忡地打量她,“潼潼,哪裏還不舒服嗎?”
“何灃呢?”
“什麼何灃?”
季潼拔了吊針,跑了出去,“何灃——”
周歆慌張跟上去,“潼潼,你別嚇我,怎麼又胡言亂語起來了?”
周回去買晚餐了,剛出電梯就聽到季潼的呼喊聲,他快步跑回來,攔住狂奔的女人,“我在這,阿吱。”他捧住她的臉,“我在這。”
季潼看清他臉,一陣錯愕,隨即緊緊地抱住他的腰,“你別丟下我。”
周回輕撫著她的背,“不會的。”
……
季潼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這一暈,反倒好了許多小毛病。她不嗜睡了,也不像從前那樣總是沒力氣,整個人懶洋洋的。如今吃得香睡得棒,精神好許多。
她每天都主動拉著周回去健身。對此,反倒是周回有些不適應,便問她:怎麼突然變勤快了?
她很直接地回答:我怕我死得太早,留你一人,要好好鍛煉才是。
與此同時,她也多了些不好的習慣,比如更加嗜酒。為此,周回總是到處藏她的酒,或是偷偷喝掉、倒掉一些。
她比從前深沉了些,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花園裏發呆,有時望著天空,有時盯著大地,有時趴著、看幾隻螞蟻搬東西。
周回拿了杯柳橙汁給她,季潼微笑著接過來,“坐啊。”
周回坐到她旁邊,季潼頭靠向他的肩,喝了半杯放置一旁,捏著他的手指玩,“我們去炸了小鬼子的家吧。”
周回微詫,“你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季潼抬臉看向他,“我像是認真的嗎?”
“像。”
“那你跟我去嗎?”
“好啊。”
季潼笑了起來,雙手落在他頭頂,往下按,咬了下的鼻子,“你去吧,我才不去。”
周回順勢去吻她的嘴唇。
大門鈴被敲響,周回鬆開她,起身去開門。是一個送快遞的小帥哥,抱著兩個箱子,背了一條黑色長筒。周回簽收拿進來,“買的什麼?”
“畫材。”季潼起身接過小箱子,往書房去,“不知道還能不能畫出來。”
周回跟著她進屋,將包裹拆開,取出裏麵的東西。
季潼把寬大的毛氈鋪上,將一支支筆取出來掛在筆架上,大大小小的瓷盤一一擺放好。
她買的是天然礦石顏料,另有兩根墨條和硯台,皆需要手工磨,雖然麻煩了點,但出色是管類顏料不可比的。